“什么叫是这样想又不是这样想?清澜,你是觉得我一而再再而三逼着你那些你不愿意出口的话,心里头不痛快,所以就开始让我猜谜是不是?”
“殿下真能笑,清澜哪有这个胆量。”
乔清澜浅浅地笑了一笑,她当然也能听得出来,励王故意这些逗趣儿的话,无非就是想要让自己看起来竟可能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不要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如此看来的话,或许自己在殿下心目当中的分量,并不只是一枚有利用价值的棋而已,而是他愿意重视乃至于珍视的心腹之人。
一旦换了一种思维方式来看待问题以后,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了呢。
乔清澜下意识地又是一笑,一边笑着,一边轻轻地挣脱了励王的怀抱,站直了身,又伸出双手仔仔细细地帮助励王抚平胸前衣服和领上的褶:
“清澜只是觉得,殿下虽然觉得东培军的战斗意识要比御林军强得多,这一次剿匪难度不,御林军和太府兵都很容易轻敌大意,只有东培军才会对他们有所了解,而且不会犯类似的低级错误,所以按道理来讲,派遣东培军作为主力是最合适的选择,可是……殿下似乎依旧很想让御林军当主力,或者您最希望看到的,是御林军去打头阵当先锋。”
“你连这一点都能看出来?”
如果先前乔清澜对他察言观色之后所得出的那些个结论,还只不过是欣赏为主,惊叹为辅的话,那么现在乔清澜出来的话语,就让励王没法再这么继续淡定地赞赏下去了。他十分罕见地瞪大了双眼,诧异之余却也不免添了三分暗暗的忧虑,开口追问道:
“清澜,我的表现真的就这么明显,喜怒哀乐都已经写在脸上了吗?”
“自然不是。殿下您心有沟壑,遇事沉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何境何方,您都能做到泰然处之,不动如山。以您的本事和性,除非是您自己愿意,否则旁人想要能够看得穿您,只怕比登天还难。”
“既然是这样,那你又是怎么从我身上看出这么多东西来的呢?莫非,你这是明着在夸我定力了得,表面镇定功夫好,实际上更想夸的是你自己个儿,想告诉我你有多么的善察人心?”
乔清澜又咧嘴笑了起来,只不过这会儿的笑容看上去一点也不开心,却也并不显得如何冰冷或是苦涩,只是落在励王眼中,似乎这个笑容显得十分之……尴尬。
“若是换了往常的情况,想必清澜同样看不出也听不出这许多东西来的,只不过这一次,殿下您是当着我的面儿,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自言自语,这里原本除了您就只剩下清澜一个人,但您开始思考的时候,却很快就忘记了清澜的存在,于是喜怒哀乐尽附于眉眼之上,轻重缓急全现于言语之中,这等情形之下,若是清澜再看不出什么来,那就未免太笨了。”
被乔清澜这么一点拨,励王终于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内心活动,明明没有真的全都出来,乔清澜却好像全都已然知道了的原因。
“幸好幸好,万幸今日是你在我身边而不是别人,否则的话,一个不留神儿就要闯下大祸了……唉,看来这喜欢在独自思考的时候自言自语的方式,我也真该好好改一改了。”
励王心有余悸地拍了拍乔清澜的肩膀,送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叫她知道自己对于这一切都并不在乎,尽可以放下心思来,不必紧张。
“殿下,您也不用担心什么的,清澜其实极少见您自言自语,连入夜就寝之后梦话这样的事情,清澜也几乎不曾听到过,可见您向来都很是谨慎,绝不会轻而易举就叫一些不相干的人探知了您的内心思虑的。您尽管放心吧。”
励王微微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乔清澜,并没有多什么。他其实自己也明白,自己这么多年演戏演下来,早就知道该如何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了,他在旁人面前,哪怕是自己的父皇和母妃面前,也绝对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想到什么便什么,完全不设防的。
这辈,第一个让他破了例,彻底卸下心防的人就在眼前,除了在她面前,自己再不会自言自语了,哪怕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场。
“清澜,原本我不需要多什么的,不过事关重大,我还是不能不多提一句……先前你我二人的一切言语,你都千万记得保守秘密,面对任何人都不能,哪怕是你那些戏班里的亲朋好友,抑或是我的母妃父皇。”
“请殿下放心,清澜谨记,绝不会告诉任何人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确实是一桩哪怕励王一个字也不提及,自己也一定会做到的事情不过励王还是没能忍住提到了,明励王对这桩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既是如此,自己就更要把先前的对话通通烂在肚里,不论最后是御林军打头阵还是东培军做主力,哪怕最后真正率先出马的是太府兵,也都跟自己没有半点干系。
“好,你记住了就好,本王信得过你。很晚了,我们先睡吧,有什么事儿明天醒过来再好了。”
夜的确已经很深了,虽然乔清澜身怀内功,又年纪尚轻,但毕竟连日的奔波劳累,不是白天里打一个盹儿午休片刻就能弥补得过来的。这会儿被励王这样一,乔清澜立马就觉得自己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连忙应了一声,准备起身去关窗熄烛。
看着乔清澜半弯身的背影,励王突然间想起了先前一语带过的一件事儿,迟疑片刻,终究那个问题还是忍不住溜出口来:
“清澜,我是不是过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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