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很羡慕其他人犹如家人般融洽的关系,可是她做不到,如果她与其他人关系变好的话,有很大的概率会忍不住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她爱自己的父兄,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更不希望他们被自己的救命恩人杀死。
然而,也是因为茱莉娅之前没有与其他人有接触,一直装作一副孤僻的样子,现在也没有人愿意帮助她。
她们仇恨贵族,梅花没有瞒着她们,甚至会教她们识字读书,所以她们都很清楚,正是因为那些贵族的欲望,才导致了她们的悲剧。
即便那是茱莉娅的父兄,她们也不会轻易放下仇恨。
所以,所有人都避开了茱莉娅求助的目光,让她的心灵沉了下去,一步步滑向绝望的深渊。
“不行。”梅花摇头,态度十分坚决,“他们已经犯下了错误,如果小道给他们一个机会,那么,他们之前有给过其他人机会吗?试想一下,若是你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或许你会心存不忍,但也绝对会认为小道所做之事大逆不道,怎么可以为了一些平民,而擅杀贵族这就是贵族。
“尽管小道没有接触过你的父兄,但从你的描述中,小道大概能猜到,你的父兄都是传统的贵族,而面对这些贵族,小道从来只有以血还血这一种对待方式。
“为什么贵族在犯错之后可以免于惩罚,而平民只要犯错就需要付出惨痛代价?因为法律是他们制定的,所以惩罚不会落到他们身上,可是,凭什么?”
茱莉娅呆呆地看着梅花,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她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此时的梅花无比认真。
“所有人都只有一条命,被杀就会死,既然如此,贵族的高贵在何处?”梅花嗓音低沉,自问自答,“大曦有几句古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彼可取而代之从古至今,无数贵族消亡,无数贵族崛起,那些崛起的贵族在此之前,可就是贵族?
“小道或许有些不近人情,但错了就是错了,既然做错了,那么就要为错误付出代价,唯有如此,才能让恶徒投鼠忌器。”
“可是阁下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接下来还要继续杀,放过我的父亲和兄长不行吗?”茱莉娅绝望大喊,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在地。
即便感受到了她的绝望,梅花也还是决然摇头,“不行,若小道开了这个先例,便会有人心存侥幸,试图去模仿这些事情。”
“呜……”茱莉娅捂起了脸,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事情的发展和她所想的不一样,原本她想要借故劝说梅花放过她的父兄,一直隐瞒的话,梅花在见到她的父兄的那一刻,便会直接拔剑杀人,她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可是,可是问题就在于,她没有想到梅花竟然会这么铁石心肠……
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一时激动承认了自己身份的话,梅花可能就不会与父兄产生交集,就算他们会接触,也会是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到了那时,梅花说不定就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梅花离开了帐篷,其他人则神色复杂地照顾痛哭流涕的茱莉娅,夹在救命恩人兼爱慕者和父兄之间,她肯定无比痛苦,可这一切都是她父兄造的孽,与她并没有太多关系,如今这一份痛苦,不过是无妄之灾。
这种情况下,茱莉娅谁都恨不了,她只能迷茫地看着周围,却找不到任何目标。
“……我听到了。”
梅花走出帐篷,一个声音便从身旁传来。
安洁莉娜用鞋尖碾着地面,低着头道:“我都听到了,卡西亚公爵和卡西亚公爵领,很适合我的那个计划。”
梅花收回视线,淡淡道:“不行。”
言罢,他又迈开了脚步,无论是安洁莉娜的那个计划,还是放过茱莉娅的父兄,他都不会同意。
梅花的脚步看上去不快,可却需要安洁莉娜小跑才能勉强跟上,她一路沉默,跟着梅花走到了丛林深处的一片湖泊旁。
走到这里,安洁莉娜已经气喘吁吁,可是她知道,以她的体力,如果不是梅花一直在照顾她,她还没走到这里就已经累趴下了。
梅花走到一块巨石上,盘坐下,望着那片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沉默不语。
安洁莉娜休息片刻,便走到梅花身边,毫无形象地坐下,开始孜孜不倦地推销着自己的计划。
如果能够完成她的那个计划,梅花就能摆脱她们这些累赘,还能分化贵族,让那些胆怯的贵族退出这场战争,减轻梅花的压力,更能让梅花无需背负杀死茱莉娅父兄的心理负担。
可安洁莉娜一直说到口干舌燥,天色渐渐昏沉,都没能让梅花产生半点动摇。
因为喉咙干燥,安洁莉娜忍不住咳了两声,面前随即出现了一个飘浮在半空中的水球,她道了声谢,坦然吞下,滋润了喉嗓,然后又继续唠叨。
“……够了。”梅花忽然闭上眼睛,疲惫叹息道,“再说吧……”
安洁莉娜没能马上反应过来,又顺着思路多说了两句,这才惊讶发现她得到了梅花的答复,随即从地上蹦起,兴奋地抱了一下梅花。
“那就这么说定了!”
梅花没有再回答,他双眼紧闭着,意志仍旧无比坚定,可是他的心乱了……从茱莉娅向他绝望咆哮的那时候开始。
一千多场梦境,一千多个人生,将他的意志打锻得无比坚固,可是,他终究还只有十九岁,没有足够的阅历让他在面对这些迷茫和挣扎的时候保持冷静。
他的心乱了,所以在安洁莉娜的劝说下,也动摇了……
这不是好事,但他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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