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这些人除了好坏先生,哪个听不出来十方是在挑拨离间,指桑骂槐,一时之间都不吭声了,生怕十方话锋一转,再牵扯到自己,只有那好坏先生一脸茫然地看了一圈,见只有十方在说话,便冲着十方一阵傻笑,嘴里又不停地喊道:“好,好!”
蒋毓技脸都气青了,怒目盯着十方,恨不得拿刀上去捅十方几刀,而旁边的何叔一看,再闹下去恐怕就不好收场了,因此咳嗽一声说道:“老爷,这正事还没办呢,既然好坏先生已经说了用器刻刀可以替代寒蝉,就别耽误正事吧。”
贺员外方才在十方说话时,脸上既无怒色,也没有出言制止的意思,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一般,反而让黛靡颇为疑惑,刚好何叔一打圆场,贺员外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也并未有任何指示。
何叔见贺员外点头,便又冲蒋毓技问道:“大少爷,这对儿刻刀可取了名字没有?”
蒋毓技也不想当着师父的面真的闹僵了,心想反正再等几日,师娘的孝期一过,师父自然就要外出打理生意,那自己就是贺家木坊的主人,到时候什么还都不是自己说了算,因此也借坡下驴,冲何叔一拱手,说道:“何叔说的是,毓技鲁莽,险些误了事,不瞒何叔,这对儿用器,出炉之时,大张先生曾亲自题名,取栩栩如生之意,命名如生。”
“如生,好名字。”何叔说着又问贺立业,“老爷,寒蝉失却已不可寻,现在大少爷带回用器如生,还请老爷行礼吧。”
贺员外此刻好像也缓过神来,长叹一声,说道:“好吧,毓技,请用器吧。”
蒋毓技闻言,转身将刻刀先插回夹层木架上的第二个插槽里,之后焚香行礼,高声喊道:“不肖弟子蒋毓技请用器如生。”
之后恭恭敬敬地又取下那对刻刀,站在棺材头前,居中而立。
十方在旁边一瞅,心说自己废了半天吐沫,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那我不是白忙活了嘛,嘴里同时还嘀咕道:“放进去又拿出来,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黛靡在旁边又拉了拉十方,说道:“行了,你就别废话了。”
贺员外一看几个徒弟已经站好,一转身是干嚎两声,在供桌前跪了下来,说道:“先师在上,不肖弟子贺立业今日送贺刘氏前去侍奉先师,代弟子以尽孝道,告之先师木坊如今蒸蒸日上,几位徒孙也早就独当一面,所幸没有辜负先师重托,立业诚惶诚恐,叩拜受恩!”
贺立业说完,就听何叔高声喊道:“一叩拜,破木开工。”
何叔话音刚落,沈毓授举起用器破木,砰的一声,竟然砍在那棺椁之上,而后从上往下一带,就片下一层薄薄的木片,那被破木划过的棺材板,平整光洁,毫无任何毛刺碎屑,同时供桌前的贺员外俯身磕头。
十方吓了一跳,心说这都是什么礼节,都说死者为大,怎么这木坊的祭奠是徒弟拿斧子砍师娘的棺材板,这倒是新鲜啊!
旁边的黛靡也是微微一惊,因为她见沈毓授一刀下去,那用器破木竟然整个都陷入棺木之中,如同砍豆腐一般,之后片下木片,又犹如剥笋一般。
黛靡深知楠木木质紧密,虫蚁不侵,其中尤以金丝楠木最为坚硬,就是寻常大斧,要砍劈金丝楠木也非易事,就算沈毓授膂力过人,但能如此轻松自如破开金丝楠木,看来这破木定然也是锋利无比,堪称神物。
这时何叔又喊道:“二叩拜,如生塑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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