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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雪地梅殇

长孙无忌一举捕获逆贼李孝常、长孙安业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世民正和我在梅园赏花。

虽是初冬,梅花已经在枝头绽放,折了一枝梅花在手,正欲替我簪在鬓边:“李孝常、长孙安业全部绞杀,以儆效尤。”

我听他这样说,忙跪下:“还请圣人三思,长孙安业是受李孝常蛊惑,才会与他一起做谋逆之事,还请圣人留长孙安业一命。”

世民听我这样说,眸子里满是惊讶和怀疑,手中拿着的梅花也因此掉落,梅花落在黝黑的土地上,一下子散落开,零落成泥碾作尘。

世民慢慢从惊讶和怀疑转为震怒:“长孙安业终日沉迷酒色,耽于享乐。朕是看在你和辅机的面子上,才给了他右监门将军的职位,可是他却参与谋逆,辜负朕一片苦心。”

我见他如此震怒,本欲起身安抚,但思虑再三,终究心下一横说道:“还请圣人宽恕长孙安业。”

世民见我执意如此,又不忍心责罚我,心里又气急,一拳打在梅花树上,梅花树上的花朵因为他大力的一拳,纷纷飘落,落在我的身上。

世民示意高安扶我起身,我铁了心思,一心要世民免除长孙安业的死罪:“若圣人不应准妾身的请求,妾身愿意长跪不起。”

世民听我这样说,越发怒火中烧,甩了衣袖说道:“朕为何如此执意处死长孙安业,皇后不知其中缘由?你若是想跪便跪。”说着气冲冲的离开了梅园。

我跪在梅花树下,娇嫩的膝盖感受到坚硬的土地,冬日的泥土藏着入骨的寒气。良久,我感受到有花瓣落在我身上,我以为是世民打落的花瓣,伸手一接竟是枚六角剔透雪花。

我抬起头,雪花飘落下来,漫天的雪花仿佛是天帝撕开了自己的鹅毛垫子,亦或是两个调皮的仙童正在拿鹅毛枕头大战。

我裹紧了身上的白狐斗篷,期望抵御雪花落在身上的寒意,可是裤脚已经被雪水浸湿,本就因着跪地有些红肿的膝盖,沾了雪水越发疼痛。

我本就极其畏寒,自雪地小产后,身子一直受不得寒气,冬日里总是汤婆子不离手,屋里的火龙也燃的极热,炭盆也比别人多几个。如今在雪地里,身上受不住直打冷颤。

我不知跪了许久,如鸦的青丝沾满了雪花,就连睫毛上也沾染了少许。我的膝盖又冷又痛,身上的裤子、鞋袜都湿透了,寒气慢慢浸入我的体内。

我的眼前开始出现黑色,我努力保持着清醒,正当我快受不住昏倒的时候,世民出现在我的眼前,只是不知为何身后还跟着杨吉儿。

世民脱下身上的貂裘大衣,紧紧裹在我的身上,一把将我打横抱起一边念叨:“你怎么如此折腾自己,竟不顾身体跪在雪地里。”

他抱着我往宣政殿跑去,边嘱咐高安:“派人去请医者博士。”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对高安说:“去通知刑部,免除长孙安业的死罪。”

一进宣政殿,世民还未将我放下便嘱咐人备热水替我沐浴。我在雪地里跪的极久,寒气入体,初碰到滚烫的热水,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许久,身子才缓过来。

杨吉儿亲自拿了帕子为我擦拭身体,我舒服的躺在浴桶里,对她说:“多谢淑妃亲自替我洗浴。”

杨吉儿一边替我擦拭身体,一边说道:“还请皇后见谅,妾身和圣人在宣政殿,不知殿外大雪纷飞,拖累皇后在雪地里跪了许久。”

杨吉儿此举,虽是在赔罪认错,实际上却是在告知我,我之所以在雪地跪许久,是因为世民在宣政殿沉溺在她的温柔乡。

我心中酸涩,牵带着身上的寒意,或又因在热水里泡了许久,便有些头晕。待出了浴桶换上干净衣物的时候,便再也忍不住呕吐起来,就连黄胆水都呕吐出来。

杨吉儿忙替我换好衣服,又嘱咐人收拾了脏东西,取了姜汤喂我喝下。

我裹着被子,喝着姜汤,小心看着在一旁尚在生气的世民,不敢出声只乖乖的喝着姜汤。

所幸,只喝了几口世民便接过杨吉儿手中的姜汤:“淑妃,今日也劳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有宫人伺候便好。”

杨吉儿听世民这样说,忙乖巧的行礼退下。

世民喂我喝了姜汤,又替我裹紧了身上的棉被,带着几分怒气几分好笑:“哪家皇后似你这般,顶撞君王,还一个人执拗着跪在雪地。若是冻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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