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递过来井水新浸过的果子,琉璃碗中摆满了葡萄、李子、杏子、桃子等时新果子,透着果香,散发着井水的清甜。
我拿了一枚葡萄细细剥了皮,看着红宇费解的小脸,笑嘻嘻的说:“傻红宇,你看看这几日圣人和太子在做什么?”
红宇低垂着脑袋细细想着:“自玄武门平定叛乱后,圣人一直要传位于太子,但是太子总是推脱,说圣人是大唐国主,是自己的亲生阿耶,自己不能越俎代庖。”
我将葡萄放到口中,看着红宇似是在自语般嘟囔:“可是玄武门平定了叛乱后,太子执掌了东宫,在原先执掌兵部、吏部的上又接管了所有的朝政。为何还要在……”
我看着红宇扑闪着的眼眸里满是不解,拈了一个李子在手:“那是因为圣人和太子是父子,骨肉相连,有些事情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可是我和杨吉儿不同。”
我咬了一口手中的李子,真酸,酸的我直冒泪珠,我慌忙喝了口桂浆去了嘴里的酸味,边说:“我和杨吉儿一直都是水火不容的,最起码在杨吉儿那我是她的仇敌。”
“若不是我,在她心里当年嫁给世民为妻的人是她。”我丢了酸涩的李子在旁,复又捡了葡萄吃了起来,甘甜的葡萄汁弥补了嘴里的酸涩。
慕容萱头七那日,我抄了些经书预备烧给她,李唐重道教而轻佛教,只上林苑偏僻一角有一个佛堂。我心里知晓绿绮素日不喜慕容萱,便只带了红宇。
佛堂偏僻幽静,少有人供奉,只有看守的侍卫和宫人四时供奉,只是今日不知何人在里面供奉祈福,我和红宇二人不愿打扰,又不愿别人知晓我来祭拜便躲在角落。
祭拜之人竟是韦尼子,她一身素服,头发挽成男子的发髻,正跪在佛前焚烧经书,我正纳闷她祭拜何人,却见韦珪急匆匆的走进来。
韦珪方一进殿便急匆匆的拉起韦尼子,她裹着一袭黑色斗篷,似乎是怕人发现自己,她语气激烈:“原先在王府你四时祭拜那位也就罢了,如今进了大兴宫你竟偷偷来佛堂祭拜。”
韦尼子只冷冷的瞥了一眼韦珪一眼,复又跪下焚烧手里的佛经:“姐姐知道的,今日是他的生辰,我作为未亡人理应祭拜。”
韦珪怒其不争,赤红了双眼说道:“可是你现在在大兴宫,不是在洛阳,你现在是太子的妃妾,不是那人的未亡人。”
韦尼子一边焚烧佛经一边说:“那姐姐你呢,你又是否忘记了李子雄。”
韦珪听韦尼子一言竟落下泪来,她擦拭了泪水哽咽着说:“可是我更知道我现在是太子的妃妾,韦氏的女儿,还有灵儿的阿娘。”
韦尼子丢下手中的佛经,站起来逼近韦珪:“我本也是有孩子的,是阿耶一碗堕胎药夺走了我的孩子。”
韦珪反击道:“叔父那是为了你好,你青春年少,洛阳城破,你若产下逆子,你和你的孩子都得死。”
韦尼子两眼呆滞,复又跪下:“姐姐,你可知晓我宁愿我死了,陪着他一起走了,也比活在无边的思念里要好。我与他自小相识,他教我骑射、舞剑。我满怀欢喜的等着他归来。”
韦珪跪在韦尼子的旁边,垂着泪帮她焚烧佛经:“谁又不是这样过来的呢,若不是灵儿谁有愿意苟活于世。”
韦尼子似在喃喃自语:“我的孩子没了,教我骑射、舞剑的少年也没了,只有我还活着。有时候午夜梦回,总觉得自己还和他在一起。可是醒来,只有被泪水浸湿的枕头。”
韦尼子和韦珪姐妹二人焚烧完了手里的佛经便趁着夜色走了。她们走后我焚烧了佛经给慕容萱后便也带着红宇回去。
我和红宇走在上林苑的鹅卵石路上,红宇问我:“方才,太子妃为什么不出去喝止住小韦娘子。”
我看着繁花盛开的上林苑,清冷的月色照在每一朵花苞上,只等花开。
我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韦尼子方才祭拜的人是反王王世充的儿子,王玄应。我曾听人说过他们二人是自小相识,父母之间定的亲事。”
红宇撇了撇嘴说道:“可是送韦氏入选良人的是她的父亲,她又何必如此,我就说,除了初入府时那一次剑舞再也没见过韦氏献艺,原是如此,可惜了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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