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我记得玄霸走的时候也是雪天,我都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眼他便走了。”这是世民缓过神来说的第一句话,玄霸一直是他心中的痛。
他说出了旧年的秘密:“你可知道玄霸那日是被杨广掳走的,只因杨坚梦见十二月戊午日的李姓之人灭隋。那日被掳走的人应该是我不是玄霸。玄霸走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岁。”
我轻轻抚摸着他蹙起的眉头,望着窗外的雪花,嘴角凝结出一丝冷笑:“玄霸走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岁,却要受碎骨之毒,承乾今年还不到九岁,却要受断骨之痛。”
我带着一丝不解,些许愤怒:“这大兴宫里的皇位就那么重要么?折了一个玄霸还要折我们的承乾么?”
世民紧紧握住我的手:“卿卿,你可知道隋朝二世而亡,便是因为杨广弑父杀兄,我自晋阳起兵至今已有十一年,为的不是自身富贵,而是救世济民。”
他带着哭腔,诉说心中痛哭:“我若是毁了大唐的基业,天下万民再次陷入山河破碎,我便是千古罪人。我就算是死,也不能再让百姓陷入流离失所的境地。”
我感受到青石地砖的寒意,屋内明明燃了极热的火龙,我却寒彻入骨:“二郎不是杨过那般的昏君,他是为了皇位而弑父杀兄,登基后更是纵情声色,甘于享乐。”
我细细谋算着:“若不是这天策上将府里里外外上万人,我与二郎带了孩子归居漠北也是好的,只是咱们走了,那些出生入死打下大唐江山的谋士、武将又该如何?”
我搂着世民看着屋外的大雪,雪越下越大,不一会便将我们眼前的一切染白,厚厚的雪掩盖住了一切。
世民伸手接了一瓣雪花在手:“这场雪极好,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明年百姓的收成一定极好,五谷丰登,仓廪充实。”
他嘴角挤出一丝笑容“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如此,大唐才会国力鼎盛,四海诚服。”
承乾的腿伤直到年下还未痊愈,因此我便没有随世民入宫参加阖宫夜宴。
世民回来的时候我捧着一卷账册已经昏昏欲睡,双眼晦涩,他拿了我手中的账册说道:“你近几日照顾承乾甚是乏累,这种账册便给韦娘子和杨娘子去看便好。”
世民说着随意翻起了手中的账册,渐渐脸色紫青起来:“这是东宫的账册,大哥这些年过得也太过于骄奢淫逸。”
我替世民端上一碗酸笋鸡皮汤:“太子何止过得骄奢淫逸,这里还有他自登上太子之位收受贿赂的凭证。自你在外领兵征战,长安城里的暗桩你便都给了我”
“这些年我看着太子尸位素餐,可是我不忍心与你说,只是因为你在外征战怕你心有阻碍。”说着我让绿绮将一应凭证和账册放到世民的手里。
我起了身裹了大氅:“承乾近日伤口化脓,浑身发烫,我还是去守着的好。”
我走过长长的走廊,看着张灯结彩的天策上将府,我伸出手触摸着檐下垂挂着的六角赤色宫灯。
我若有所思:“看着这天又要下雪了,总觉得今年的雪下个不停,前几日下得雪还未消融,今日又要下雪了。”
绿绮替我裹紧了身上披着的梵莲花玄狐大氅:“王妃,你将太子这些年所作所为**裸的撕破在王爷面前,王爷若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兄长如此有悖人伦可如何是好。”
我抱紧了手里的平金手炉,看着手炉套子上绣着的兰花:“我的二郎,不仅是只知道战场厮杀的武将,还是心有万民的秦王,他受得住。”
我微微叹了口气,双眼含泪:“他的心里惦念着许多人,惦念着我和孩子,惦念着圣人,惦念着天策上将府的谋士、武将,更惦念着天下万民。”
可是,我的二郎他心里唯独没有自己。
我推开门进了承乾的屋子,只见称心小小的身影伏在承乾的床边正迷糊着打瞌睡,我不忍心叫醒称心便只拿了毛毯盖在他的身上。
不料称心却醒了迷糊着拿手揉着双眼,他半睡半醒间见是我,忙伏在地上行礼。
我拉了他的手劝道:“好孩子,自承乾病着你便一直陪着他,你也该休息了。”
称心摇摇头说道:“王妃说过,我要待世子如主如兄。世子还在病着,称心是世子的贴身小厮,就应该这样守护在身旁。”
这孩子竟真听进去我说的话,称心说:“世子方才因为腿伤痛醒,我替他换了药,又让他喝下退热的药,那汤药里有安神的药,世子喝完以后便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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