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安抚他的忧思让人在兰闺外的竹林搭了个棚子,摆了些他爱吃的吃食和他一起赏月饮酒。
竹叶交织处有月光清冷的透射进来,在世民俊朗的脸上照出斑驳的阴影。
他一杯一杯喝着蒲州酒,低垂的眼眸带着些许的失意:“也不知道前方战事如何?刘黑闼此人狡诈善战……”说着丢了酒杯自嘲道:“前方战事有李道玄在,与我何干?”
我摸了摸他的耳垂安慰道:“李道玄少年得志,又曾随你讨伐平定窦建德之乱,如今也该让他独自历练了。”
世民冷冷一笑,他今日穿了宽大的轻薄绸衣,衣裳是仿照魏晋风流名士的大袖衫,他挥了挥衣袖走出棚子立在竹林中,仰头看着清冷的月色。
他长吁一声:“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世民念得是阮籍的《咏怀》,我听他浅浅吟诵虽身在六月但却觉得心生寒冷。
我自入长安一直活在他的庇护之下,虽已经身居王妃不是旧年被赶出府的孤女,但是我的所有身份地位荣辱都是他给的,如今他郁郁不得志,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依附秦王的谋士、武将和妃妾都有了一股子悲戚之感。
杨吉儿生下第五子愔和燕雨菲有孕也未缓解这股悲戚之感,只是合着她的身份给了赏赐,府里的人都屏声敛气怕行差做错。
燕雨菲小产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世民因着心中阴郁带了承乾和恪去打猎,我闲来无事唤了郑淮叶下棋。
翎羽素来稳重这次却跌撞着进来:“王妃,燕良人喝了王氏端来的安胎药小产了,医者正在医治,只是怕情况不妙。”
我忙往燕雨菲的杏花坞走去,杏花坞已经乱成一团,一盆盆血水从燕雨菲屋里端出来,她的呻吟声像一只野兽的爪子在撕扯我的内心。
杨吉儿立在那正在看茗香扇王巧娘的耳光,王巧娘面色红肿,嘴角带血却不发一言只死死捂着高隆的肚子。
我于心不忍唤住茗香对杨吉儿说:“杨娘子刚出月子,身子还是要静养的好。”
杨吉儿泫然道:“王妃,燕良人喝了这毒妇端来的汤药竟腹痛不止,肚子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韦姐姐正在审问这毒妇的婢女。”
我听杨吉儿这样说,俯下身子抬起王巧娘的下巴死死的望着她:“你在汤药里加了什么?什么人指示你做的?”
王巧娘只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发一言,嘴角的鲜血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见她倔强不发一言冷冷一笑:“我劝你还是老实把话都吐干净,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着你的两个孩子。”说着丢开王巧娘不去瞧她。
王巧娘听我提到她的孩子,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忍不住流泪,她匍匐在地上拉着我的裙角哭喊道:“王妃,妾身无辜,还请王妃不要迁怒玉妍和妾身肚子里的孩子。”
她见我无动于衷,膝行到杨吉儿面前死死拉住杨吉儿的裙角:“娘子,妾身是你千挑万选送给王爷的,你可要顾及妾身。”
杨吉儿一手拽开被王巧娘抓紧的裙角,一边踢开了苦苦哀求的王巧娘,似乎怕自己卷进燕雨菲滑胎的事情里。
她色厉内荏:“毒妇,我见你素日乖巧温顺才让你侍奉王爷,燕良人自有孕以来一直是你亲自侍奉汤药,又因你生育过孩子对你相信不已。”
杨吉儿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如今若是燕良人腹中胎儿不保,我必定要你偿命。”
王巧娘遭杨吉儿这一脚,摔倒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声音撕心裂肺,俏脸上满是汗珠。
我见她似有血水流出忙喊道:“绿绮,快去找稳婆和医者,王氏怕是要生了。”
霎时间,本就乱成一团的杏花坞越发乱哄哄的,医者稳婆忙进忙出。
韦珪听见外面的嘈杂从里屋走出:“王妃,伺候王氏的吉祥已经招了,王氏有孕以来燕良人对她刻薄,燕良人有孕后不顾王氏也有孕在身,让她亲自侍奉汤药。”
韦珪望了一眼王氏的屋子,对她的所作所为极其不满:王氏心有不愤拿了十足的红花放在汤药里。”
我听韦珪这样说勃然大怒:“毒妇,胆敢毒害子嗣,待她生下孩子,必要重重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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