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殷茏在钟婆婆家修养了大半个月,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额头不再一片滚烫,手上也有了几分温度。
这天中午时分,殷茏轻轻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睛,道:“我饿了,想吃东西。”
萧崇看她的眼睛恢复了几分水润明亮,又惊又喜,道:“你说什么?”
殷茏道:“饿死了,想吃东西。”
自生病一来,她第一次主动要吃的。以往每次醒来,都是萧崇强迫她喝粥吃蛋羹,瞧她难受的样子,仿佛被人强迫着灌毒药。
只要病人有进食的欲望,就说明已没有大碍。
萧崇欢喜无限,一抹脸,却抹了一手的热泪。竟是不知不觉中,高兴地哭了。
殷茏颇觉好笑,道:“你怎么哭成这样?”
萧崇的眼泪,还在不争气的往下流,道:“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少煎熬,我日日夜夜担心你,觉都不敢睡,就怕醒过来发现你没了。大夫说你没得救,我开始还有些信心,认为你一定能好,时间一长我心里都没底了,你终于饿了,我的娘啊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殷茏怔怔地瞧着他。
自小到大,除了文姨和罗阿婆,没人这样担心过殷茏。殷怀世不管她是病着还是活蹦乱跳的,态度恶劣从未变过,殷旭近几年虽然转了性,但是对妹妹的关怀爱护十分有限。殷茏有一次身受重伤回了玉芷宫,时常咳血,殷旭给熬了几次药,煮过几次粥,零零星星洒了几颗泪水,除此之外,就没别的表示了。
这么一点关怀,殷茏也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感慨血缘的力量太强大,强大到可以将混账哥哥的手足之情唤醒。
萧崇的付出,让她为他死一百次的心都有了,道:“我这样的人也能找到一个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不知是我太幸运还是老天爷在打瞌睡。”
“一醒来就胡说八道,你还是闭嘴吧。”萧崇轻轻斥责一句,扶着殷茏,缓缓起身坐好,给她披上外套,将软软的枕头垫在她身后。
一系列动作,又轻柔又小心,仿佛把殷茏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
“等着啊,饭菜马上就来。”萧崇笑的像个孩子,乐颠颠搬来一张掉漆的小炕桌,端上热腾腾的蔬菜粥,香喷喷的炒鸡蛋,热气氤氲的鱼汤肉汤,另有几碟发黑的咸菜。
“婆婆每日两顿饭,心里惦记着你,饭菜一直在锅里热着。多吃点,可不能辜负老人家的一片好心。”
殷茏肚子饿的厉害,嘴里却没什么味道,看到鱼汤肉汤就感到反胃,拿着勺子,半天没动。
萧崇看出一些端倪,把鱼汤肉汤端走了,将几碟咸菜推了过去,道:“别看颜色不好,味道着实不错,是钟婆婆亲自腌制的,我这些日子食不下咽,配着咸菜和蔬菜粥一起吃,每次能吃好几碗。”
殷茏夹起一块咸菜尝了尝,咸淡适宜,清脆爽口,赞道:“是挺好吃的。”
萧崇道:“吃点炒鸡蛋。”
殷茏道:“给老人家留着吧。”
“没什么舍不得,厨房里一大筐呢。”
萧崇心情大好,滔滔不绝讲了近日的一些小事。
殷茏昏迷期间,他不敢离开一步,请了秀儿和附近几位邻居帮忙,给钟婆婆买了不少东西。
米面豆油鸡鸭鱼肉蔬菜鸡蛋,一些生活用品,萧崇能想到的,都出钱买回来。
一位孤苦的老人,最缺的当然是粮食,萧崇尽可能地多买大米白面,厨房的角落里塞得满满当当,鼓鼓的袋子顶到了天花板。
钟婆婆需要的东西都备足了,萧崇隔着一堵墙跟邻居问了几个问题,得知秀儿和客栈小伙计家里都不富裕,他又请人买了三马车的白面豆油,给秀儿家送去一车,小伙计家里送去一车,另外一车,给帮忙的好心人分了。
殷茏道:“客栈老板呢?”
“那位大叔啊!”现在提起他,萧崇只想笑,“眼神不好,心思又多,白白错过一次发大财的机会。该着我的传家之宝不属于他。不管怎么说,这人心肠不错,你一退烧,我就托人买了一只烤鹌鹑给他送了过去,我特意嘱咐帮忙的人,挑一只最小的鹌鹑。”
殷茏差点将嘴里的蔬菜粥喷出去,咳了几声,道:“小小的鹌鹑就一只,哪有这样送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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