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茏在一条小溪边停下脚步,瞪着发光的镜子,似乎正在与镜中人互相瞪眼睛,又是那种咬牙切齿无所畏惧的模样。
萧崇忍不住轻轻一笑,停在数丈之外的一棵树后,忽然间,一只冰冰凉凉的手从后面伸出,摁住了他的肩膀。
阳明蚊蝇般的声音响起:“且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阳月跟在他身后,微微笑了一下。
萧崇压低声音道:“阳大哥还是很关心他嘛。”
阳明冷着脸道:“胡扯,我心中有疑,希望能找到答案。”
他和阳月出来,是出于对殷茏的关怀之意,但看到殷茏急匆匆走开的样子,解开谜团的心思立即占了上风。
恶妖杀了他们,是出于邪恶的本性,周琬痛下毒手,是因为他们救了周老爷子夫妻和周璜。玉芷宫乃是降妖除魔的名门大派,为何偷偷勾结恶妖,始终是个解不开的谜,他一定要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从殷茏口中得到答案,偷听墙角是最好的办法。
一人两鬼神情专注,目光都望向河边那个瘦弱娇小的人影。
殷茏听着溪水潺潺之声,说了几句话,不过声音也压得很低。
萧崇和阳家兄妹屏息凝神,隐隐约约听到“你终于露脸”、“我不怕”、“你管不着”几句话。
过了一会儿,镜中传出狮子吼般的呵斥声:“你在外面一点正事不干,还记不记得你的责任?”
殷茏的声音也拔高了:“我怎么一点正事不干了,玉芷宫不是降妖除魔的吗?豺妖不是妖吗?不愿降妖除魔,就别往驱魔师的人堆里凑,光明正大的昭告天下,殷家修习灵术从来不是为了守护一方,哪里爱闹邪祟就闹去,别来殷家求助烦死个人,你敢吗你敢吗?”
“你、你、你个混账东西,不气死我不甘心。”镜中人粗声粗气道:“寻找豺妖也就罢了,你管周家阳家什么闲事。”
“出了人命,我能不管吗?”
“好好好,你本事大,你要翻天了,让旭儿把你大姑姑的日志翻出来,别忘了你也是殷家的血脉,你大姑姑和我丢了人,你脸上也不光彩。”
萧崇瞬间睁圆了眼睛,喃喃道:“殷茏不是殷家的养子?”
殷茏冷笑数声,道:“丢了人?不光彩?闹出了人命,就换来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二十五年啊,豺妖吃了多少人?就因为你和大姑姑的一己私欲,让多少人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儿女,家破人亡骨肉分离,你完全不当回事?”
阳明忍不住抻长了脖子倾听,想知道“一己私欲”究竟是什么?为何会重要到令殷若男和殷怀世罔顾人命的程度?
镜中人道:“谁死谁活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姓殷,我和你大姑姑虽然不和,但在维护家族这一点上是一样的。”
殷茏道:“以正当的手段达成所愿不行吗?殷宫主,你别这么缺德行不行?”
镜中人歇斯底里地怒吼:“死丫头,不孝之女,敢骂你亲爹缺德。”
萧崇脚下一个趔趄,赶紧扶住身边的一棵树,勉强支撑柱身体。
镜中人竟是玉芷宫的宫主殷怀世。殷茏竟然是女儿身,是殷怀世的亲生骨肉!
阳明阳月丝毫没有讶异之色,看他们的神情,分明早已知晓殷茏的身份。
怪不得阳明怒火滔天恨意入骨,原来殷茏是他仇家的亲生骨肉。
殷茏一生气就会全身发抖,只得靠着河岸上一棵低矮的小树,继续道:“我从前只觉得你没良心,没想到我高估了您啊。你千万离我哥远一些,别把他带歪了。”
殷怀世怒不可遏,大声吼了几句,听他的气势,似乎恨不得冲出镜子把女儿活活掐死才解恨。
殷茏脸上挂着冷笑,无所畏惧的样子。殷怀世吼了半天,见她油盐不进,将声音拔得更高:“你个死丫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你,你个霉运缠身的扫把星,一出生就克死了你娘,我每时每刻都恨透了你!早知道你事事和我作对,你一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扔到河里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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