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最后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哪怕是做给世叔看,你愿意吗?”看我快要挂的样子,你忍心吗?
忽喷一口鲜血,双手渐渐无力。
苦竹心头一紧:“我愿意。”万一他要是……就当完成他的愿望。
“你说的,不准反悔。”迷人的酒窝忽隐忽现,好了,放心了,好看的眉毛频频蹙起,嘶,真疼啊。
风轻之回到松林海已近昏迷,还好言灼请的千味堂的仟掌柜及时赶到。
多年没见,韩世叔老了许多,在狱里废了一条腿,正杵着拐杖焦急的等在门外。
仟掌柜是给决玄第三块出师印的人,他的医术在古南都是能排的上号的,这次能被言灼请来也是莫大的缘分。
好在风轻之内力深厚,加上仟掌柜医术了得,不肖一会儿风轻之悠悠转醒,只觉后背疼得厉害,别的再无异样。
“你小子异于常人啊。”看了这么多年病,仟掌柜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能自己化毒。
“啊?”风轻之不明白。
仟掌柜拿起带血的箭头:“这上面可是剧毒‘蛇散’,一旦沾上从里到外挨个腐烂,可你这伤口居然只是普通箭伤,稀奇,真稀奇。”
剧毒……箭伤?哦,他明白了,应该是被“折煞”给化了。
这么说,他不用死了,风轻之一阵狂喜,慢着。
“大夫,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门外的人早已等得坐不住,连连张望,等了许久却是等来最坏的结果。
仟掌柜一边擦手一边摇头。
众人心惊,韩世忠强撑拐杖上前询问:“大夫,如何?”
“情况不妙,早做准备吧。”拍拍韩世忠的肩膀,莫名叹气:“节哀。”
韩世忠“咚”的一下坐在地上,他怎么都没想到,疼爱半生的侄子,到头来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对不起阿锦,对不起长风,他有负所托,早知如此自己就该死在狱中,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为什么。
风轻之坐在床上,薄唇泛白,虚弱无力,苦竹尽量忍住眼泪,小手轻轻抚上风轻之因失血而苍白的脸。
温柔一笑:“我们明天成婚,好不好?”
风轻之假装撑不住,苦竹立马坐在他身旁,将他轻轻靠在自己肩上。
“可是……什么都没准备。”
“没关系,还有一晚,言灼都能买到。”
哼,言灼,言灼,言灼,怎么哪都有他,跟屁虫一样。
自觉搂上苦竹的小腰,将重心有意全部压在她身上:“那我们还是敌人吗?”
苦竹吃力撑住才没有被压在床上:“那我还是你的仆人吗?”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是你的仆人。”声音低沉,好不酥人。
嗯……这个话说的……实在是……太热了。
苦竹下意识去推没有穿衣服的肩膀,可某人死死抱住小腰不撒手,颇有一丝强的意味,许是使劲中动到伤口,双手一下泄了力,苦竹这才得以抽身离开。
“我去跟世叔商量,该买什么。”
这让风轻之娶亲变成苦竹恨嫁,感觉哪里怪怪的。
韩世忠想了一晚,他总是听到启儿向自己提起这位苦竹姑娘,想必这小子是真心喜欢,不管姑娘是否真的愿意,既然选择帮忙,身为长辈,就要让婚礼办得风风光光。
竹屋很大,摆个十来桌不是问题,没想到真的还就来了十来桌的人,有礼有炮,呜呜咋咋,韩世叔一身新衣,心情极好,“暗鸽”就是快啊。
新房里苦竹一身红色嫁衣,不谈华丽胜在精致,尤其配上新娘的妆容和头饰,明艳动人,与往常死气沉沉的打扮截然不同,唇上一抹红更是让整个人添上几分血气,美,冷艳的美。
言灼转身不敢多看,难得这次没有把快剑戴在身上,依然对苦竹半步不离,这可是婚房,怎么能随便进男子呢,风轻之换好喜服直奔而来,看起来意气风发,完全不像一个将死之人。
第一眼就看到妙人静静坐在床边,嘴角不住痴汉笑,杏眼微转,真煞风景:“兄弟,今日我成婚,你在这儿,是不是不太好?”
言灼没有说话,移到门边,却是把门一关,并未出去。
“哎,你听不懂……”
握住风轻之伸出的手,华丽一转将他死死压在喜桌上,动弹不得。
“你……什么意思?”风轻之暗自发力,奈何压住他的人内力高于他太多,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言灼反手摸脉:“主人,他没中毒。”
听闻,苦竹起身,徐徐走到风轻之跟前。
“不不不,你听我说。”害怕小竹生气,风轻之立即出声:“我没骗你们,我能解释,真的,嘶……你弄疼我了。”
得到苦竹眼神肯定,言灼这才松开手。
风轻之揉揉自己二两肉的小胳膊:“我确实中毒,那个毒叫‘蛇散’,大夫告诉我的,之所以没中毒,是因为你……你的‘折煞’,我确实也骗了你,不过……”小脸委屈巴巴:“那时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而且你也答应了不是吗?后来我让大夫故意那么说,就是因为……我想让你在乎我,你……知道我的心。”
“言灼,我想单独跟他说几句。”
虽然纠结,但主人的命令他不得不听。
“韩启,这应该是我第二次拒绝你,谢谢但是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早就知道的事实,可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突近一步,苦竹往后退一步,始终保持戒备和距离。
“因为你自私,从来只考虑你想、你要、你愿意,根本就不管别人怎么想,明知我会拒绝,你还是执意要娶我,你开心了,你觉得我开心吗?退一步讲,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风轻之后背一阵疼痛,缓缓坐下。
“我欠你,我心里有愧,你骗我,我只会更伤心,你的爱太重,我担不起。”
坐着的人低头不语,原以为在世上找到一个跟自己一样孤独的人,没想到却是越行越远。
门外韩世叔杵杖轻唤:“快出来吧,一会儿该误了时辰。”
雪止,映着天边夕阳,附近乡亲聚于此,欢声笑语,一派热闹,这排场不亚于小门小户,韩世忠亲自上下打点,着实有心。
越是如此,婚礼的两位主角越是惭愧,既然演戏,那就演好。
新娘子出门,腼腆羞涩,引得乡邻频频呦呵。
“哎呦,小娘子长得可真俏啊。”
“韩家小子长得够好看的,没想到娶了个仙女,老韩,你可真有福气。”
韩世忠笑意满满,不说话。
“你们说,他们俩的孩子得漂亮成啥样啊?”
“哈哈哈哈……”一副来喝满月酒的样子。
“韩家小子,小娘子要是有了,可千万告诉大家伙,我们也好指腹为婚攀个亲家。”
旁边人看不过眼:“你咋这么贪心,你儿子成婚了吗你就说?”
“就是……”众人瞎起哄。
“今天老韩家成婚,好端端聊我家作甚?”看向两位新人,顿时眉眼喜笑:“快快快,快磕头,咱们都快等不了了。”
“磕头,磕头……”
“哈哈哈哈。”
风轻之牵着苦竹的手站到堂中,不得不说简直配一脸。
“真是天造之合的一对啊。”
“是啊是啊。”
“咳咳。”一人微微清嗓:“一叩首,敬天地。”
两人跪拜门外银色之地,夜刚至,松林微动。
“二叩首,拜双亲。”
两人对墓碑方向伏身下跪,纠缠在一起的两颗松树,“簌簌”作响,两块墓碑前早已点好香,放好祭品。
“三叩首,接连理。”
风轻之毫不犹豫下跪,倒是苦竹愣了一下,两人对望,苦竹很快也跪了下去。
“哎呦,韩家小子怕娘子啊。”后面有人私语八卦。
众人偷笑,怕娘子好啊,管得住,长这么好看,别说女人,男人也搀。
“礼成,敬茶。”
两个小辈乖乖跪在韩世忠脚下。
“世叔,您请喝茶。”风轻之先来。
“好好好。”韩世忠接过轻抿一口。
苦竹犹豫端上:“世叔,侄媳给您敬茶。”
韩世忠大笑一声:“好。”接过,一饮而尽:“侄媳的茶就是香。”
“一壶茶还能喝个两样,我看香的是人吧。”众人又开始起哄。
不过,话说回来,这新娘子身上果真是香,从没闻过,怪好闻的。
“入洞房。”
“呜……”众人一阵呜噪。
苦竹无奈苦笑,只是这耳朵和脖子怎么就红了呢,大概是太热了吧。
风轻之握着她的手腕倒是不急着走,他越看越喜欢,越喜欢越忍不住,要是现在亲她,她应该不会拒绝吧,苦竹着急走,风轻之却一点不动,不禁好奇抬眼,两下对视,好看的人竟然在……得意的笑。
心下察觉不安,可已是迟,一个热吻突降而来,苦竹忍住抬手拒绝的冲动,任由他由浅入深的舔舐,发出的暧昧声让众人老脸一红。
年轻人就是野哈。
个个脸上姨母笑,唯独言灼握紧双拳,拿屁股对他们。
等到苦竹双唇轻微肿胀,风轻之才意犹未尽离开,用手轻柔擦拭被自己吻花的唇妆,这个感觉他记下了。
简直是羞死人,韩启你不厚道,苦竹想躲却无处可躲。
“娘子,相公带你进洞房,诸位,好吃好喝,切莫打扰。”
在众人起哄声中,把苦竹打横抱起送入婚房。
这么迫不及待要办事:“哎呦,这才第一晚啊。”
旁边人同样笑意未减:“年轻人,身体好,耐造。”
“来来来,菜不吃都要凉了。”个个回座,自觉不去听墙角。
“你什么意思?”一进门苦竹低声声讨。
风轻之连忙去关门。
“你不会真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吧。”
风轻之不语,坐在床边盯着苦竹傻笑,傻笑之后就是长长的失落。
“等他们散席,你们就能离开。”抖开喜被,意图用睡觉麻痹自己,就当是场美梦。
外面笑声不断,可是屋里被祝福的两人出奇的安静。
苦竹想想还是开口:“韩启,你应该找一个爱你的女子……”
“既然是我选择,我为什么不选我爱的,如你所说,你为何不能接受我?”
风轻之的问题,苦竹无法回答,她是为他好,都懂,但无法接受。苦竹想,自己是不是太过无情,拿起一颗喜糖坐在床边,原本风轻之面朝里偷偷哭,忽觉床边一沉,再听糖纸展开的声音,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捏着一颗糖伸到自己面前,小性子一发,装作看不见。
那只手停顿了一下,慢慢收回。
冬天的夜冷得厉害,乡亲得亏住得近才敢吃这么久,但再久就遭不住,酒过三巡趁有些暖意一一道别,很快人散茶凉。
门外言灼轻叩三声:“主人,我们该走了。”
苦竹替风轻之掖好被子:“韩启,我走了。”
蒙在喜被里的人没有回应,等到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木桥,他才惊慌失措追出门,眼巴巴看那一抹红消失在黑暗里。
韩世忠轻叹一声,悄悄关上窗户,大情种生了个小情种,可惜有情碰上无情,最是难解。
床头那颗被剥开的糖还在,风轻之轻抿,娘亲,你骗我,为什我的这颗糖,甜得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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