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灯都没开,光线昏沉沉,又枯又燥。我洗了脸,安静吃饭。程历从外面回来,就坐在旁边看着我。
几样菜,一碗米饭,我全部吃完了,很平静。
“这是想杀人?”
程历又:“有种奇怪的预感,如果今不杀你,死的会是我。”
“所以,饭菜里有毒?”
“无毒”
“嗯”
程历什么,想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没兴趣知道了。平和如溪的人生,陡然遇到险山恶水,湍急、窒息,必须得发泄。
我现在唯一想做的是找个机会,杀了他。
梁如牺牲的那一幕对我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现在模糊了生死的概念,只想发作心里的悲愤。
“她都跟你什么了?”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程历扯了我回卧室,将我丢在床上,撕我衣服。他动作粗蛮,我一直没有反抗。
“你这么怕她?”我嘲笑。
梁如已死,但程历怕她在我身上留了什么东西,才会这样疯狂。
程历阴冷道:“我杀了你,才省事。”
他的视线移动,我抓过被子裹着自己,“要杀就杀,少找借口!”
程历的手落下,我看着他眼睛里的情绪变化,斥道:“坚守你的原则!”
他邪魅地笑,“原则?谁让你是若若呢?你不一样,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女人,就得拿出点儿实际行动”
“程历,别让我瞧不起你!”
“你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
紧张对峙,一触即发时刻,外面有人叫,“历哥”
程历松开了我。
房间里更暗了,我在衣柜里找了衣服穿好,出来看到沙发上有把刀。
“历哥”
程历回头,我神色无害。
程历看着我:“晚上找两个人,送她去船上。”
我问:“你呢?”
程历有些意外,随即又嘲讽道:“别担心,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对我还有幻想,我点零头,“好,我等着你。”
那人出去了,房间里只有我和程历。昏沉一片里,近不得,远不得。
“手里有刀?”
“嗯,留着杀你。”
程历:“那就留着吧,我给你机会杀我。”
“谢谢。”
之后,我便回去睡觉了。人被逼到一定绝境,总会勇敢坚韧起来。活着一日,我要善待自己一日。保重自己,才有反杀的机会。
晚上果然有人来,这次他们跟我话了。
“何姐,历哥吩咐,送你先走。你配合,也省得我们动手了。”
我问:“现在几点了?”
“般。”
“船行的是海,还是”
“海”
“都是程历的人?”
“还有夏老大的人。”
“华少死了,华老没有动作?”
“那跟我们没有关系了,明亮之前,我们的人会撤得干干净净。”
我问什么,他们答什么,想来程历早知道我要问这些,这两个人不过是他的传声筒。
我没有再话,沉默着跟他们走。
夜深如海,车窗外有黑色的树林、匍匐的丘陵和灯火模糊的镇,迅疾掠过。下雨了,一滴,两滴雨越来越急,雨刷器有力地挥动着,但车窗玻璃上还是布满了雨水。
开车的那个男人骂了一句,只得停车,“历哥九点之前必须把她送到船上。”
“没多远了,走过去吧。”
下去一个人,开了后备箱,扔给我一件雨衣,“何姐,你是聪明人,现在你的命就在我们哥俩手里,你最好听话。”
我沉默着穿上雨衣,下车,空划过亮白色的闪电,黑风黑雨,冰凉凉地浇在身上。我的鞋袜湿了个通透,在泥泞中格外难受。
他们两个绑了我的手,拽着绳子的两头,拉着我向前走去。
我左右留神着。
右边忽然有一束光,直照进我心里。
暗无日,他送光来给我。我感到他的气息,整个人由内而外,愉悦快活起来。我还是何若。
风雨如晦,恶鬼遍行,可我心仍然皎洁如月。
我挣了一下手上的绳子,很紧。
“你做什么?”
他们两个停下来,回头看我。滂沱雨夜,彼茨神情无法窥测,如果他们能看清我,应该明白,我在跟他们告别。
两道黑影从一旁蹿出,迅雷不及掩耳,折颈声,格外清脆。
我声音含颤,“俞舟”
他大步过来,抱住了我。不必言,雨中相拥,我已得到莫大安慰。
“俞舟,若若,我们得快走。”
同伴竟然是白熠,怪不得周俞舟能这么快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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