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天热起来了,在室内拍戏的时候不觉得,露天的时候开始觉得有些热了,尤其是女演员们,戏服为求精致都好几层,美则美矣,在太阳底下晒久了,的确有些热。
文熙来探班的时候顔涴歆才知道,袁政还要赶去拍《天涯》,所以这边的戏一直在赶,这一段时间大家都很配合,文熙是亲自来表示感谢的。
袁政还有几场重头戏要拍摄,剩下的一些零散的戏就可以等过段时间再回来拍。
袁政离组前和顔涴歆拍摄的最后一场戏是陆淮平和白迎容的重头戏之一。因为秀儿的离间,淮平决定让迎容在家养病带秀儿出府办事,三人各怀心事。
化妆师给顔涴歆化了一个憔悴的病容妆,化妆的时候顔涴歆一直在想,以白迎容以往的性子,她不会跟任何人吐露自己的期待与软弱,这个时候的她和淮平的感情刚刚渐入佳境,若非秀儿从中作梗,他们之间应该更进一步。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最脆弱的时候,这样一来她在得知淮平要带秀儿离府时放下倔强骄傲追出来也是正常的。
顔涴歆满脑子都在想拍戏的事情,化完妆才看见服装师拿过来的厚斗篷。因为天热已经改用轻薄面料做衣服的服装师一边把厚斗篷给顔涴歆披上一边说:“导演说了要寒风萧索的感觉,迎容又在生病,所以得保暖,涴涴你就坚持一下吧。”
冬冷夏热的戏服是每个演员的必修课,顔涴歆完全可以接受这样四季颠倒的安排。
正式开拍了,好不容易让自己放下戒心以为可以依靠的白迎容拖着病体追出来正看到陆淮平扶秀儿上马车。她站在那里攥紧了拳头,许久才问:“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
袁政看着包裹在宽大斗篷里的瘦弱的顔涴歆,这一段时间的拍戏,他习惯了穿着戏服的筹谋算计甚至是咄咄逼人的白迎容,眼前的她让人我见犹怜。他克制住不让自己走向她,只站在那里说:“我既然给了你承诺就一定会做到,只是现在,我必须这么选择。”
白迎容站在石阶之上倔强的仰起头,用垂下的眼眸去看他,“是必须,还是自愿?”
陆淮平看着她的模样,下定了决心说:“必须也好自愿也罢,都是我的选择,你好好在府里养病,其他的事情都不必插手了!”
车马队缓缓离开,秀儿撩起马车的帘子望出去,白迎容看着她妖魅的笑容,不寒而栗。那么大的太阳下,明明刚刚还在很热的顔涴歆被郑桐的那个笑容看的一身冷汗,又是她!
空旷的陆府大门,鼓风机开启,白迎容伫立在大风之中高傲的仰着头却控制不住缓缓淌下的泪水,这是白迎容在戏中仅有的两次哭戏中的第一场。
如果说女人太强势会逼男人离开,可为什么你还会离开我?成烁,是你的离开逼着我改变,从小到大,我每一个想要去依靠的人最终都会离开。
是谁说过,有生之年若得安宁,谁愿受颠沛流离之苦。
这场戏过了之后,顔涴歆伸手擦去脸上残留的泪水,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天气实在有些热。露露快步上前帮她把斗篷接下来,又递给她小风扇吹吹风,陪着她去换衣服。
还没到更衣间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些不悦耳的声音,露露咳嗽了一声才进去,“涴涴的衣服湿了,还有换的吗?”
服装助理一见是露露立刻眉开眼笑的说:“有的有的,提前都备下了,我这就去拿。”
顔涴歆进了门才发现里面站着的人是白雪,她低着头,想要忍住自己的委屈,手里还抱着一件脏了的戏服。
服装助理很快拿着衣服过来满脸推笑的递给露露,顔涴歆没看她,直接走到白雪面前说:“对不起啊,刚才是我不小心把你的戏服弄脏了,你把衣服给我吧。”
白雪听顔涴歆这么说一下子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困惑,站在她身后的服装助理听到这话立刻跟顔涴歆说:“哎呀涴涴,这点小事交给我就行了,你这拍戏也挺累的。”
顔涴歆笑了一下,“不会麻烦你吗?”
“不会不会,这有什么麻烦的。”
她保持微笑说了声‘谢谢’,然后又问白雪说:“我刚才告诉你说来这里拿换的衣服——”
服装助理一听赶紧回答:“有呢有呢,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呀,这就去拿啊,你等会儿。”然后拍拍白雪的肩膀又转身去拿替换的衣服了。
顔涴歆看着白雪的眼睛笑了一下,她立刻就明白了顔涴歆的意思,满是感激。
顔涴歆轻摇了下头,示意她什么也不用说,等衣服拿完就带着白雪一起离开了。
晚上还有两场戏,袁政跟郑桐在另一个景拍戏,所以这边顔涴歆用的是替身,本来也只是需要一个陆淮平的背影而已。白迎容站在院子里的梅树林里,身形萧索。
白雪一路寻主子来到梅树林里,剧本上写的是婢女很心疼白迎容,不知怎么的,镜头推过去,白雪红了眼睛,几欲落泪。
拍完之后,顔涴歆转过身去正看见白雪抬手抹眼泪,想起下午的事和傍晚时候有离组的演员她的低落样子,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落了下去。
演员是很可怜的,一部戏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熟悉到分离也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是尽量少投入感情的顔涴歆也时常会怀念过往的时光。
人生是一场又一场的告别,谁不渴望一个相伴终生的人可以不离不弃。顔涴歆忽然觉得很累,这样的生活,让她从心底感觉到疲倦。
从片场回宾馆的路上,顔涴歆叫了白雪一起,说了一路的话,分开前,白雪终于露出了笑容。看着她离开,顔涴歆淡去了笑容,入行这么久,自己还是没学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知为何,看着白雪这个人如其名的女孩子她想到了邹园,上学时候和刚毕业时她还不认识的那个邹园,内向无助,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邹园那份坚持。
她没注意到,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露露一直沉默。
善良如涴涴,敏感如涴涴,你能看出别人的心事能帮别人走出阴霾,可是你自己呢?什么时候,你能不再让爱你的人那么心疼你的孤勇和假装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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