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姜深觉庆阳公主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连选的日子都很不顺当吉利,她们还未出门便被陶姑妈绊住了脚,自长泰伯府传出些不好的话来,陶家二房便与她们断了往来,年前长泰伯府的世子夜宿南风馆被抓了个正着,一时间物议沸腾,谁还愿意跟他们牵扯,连着三房也对陶姑妈那边嗤之以鼻,陶姑妈几次前来缓和关系,黄氏因正烦恼文姜的婚事,那一出出的始作俑者可不就是长泰伯府,当真看他们一眼都不愿,来几次便挡在门外几次。
偏偏这次不同,陶姑妈头发散乱的拖着儿女跪在陶太太面前要和离,若是旁的事,黄氏大可不必理会,只是她如今有些个惊弓之鸟的样子,生怕陶姑妈真个和离回家,累了女儿的名声,只得领着她们姐妹先去了秋煦堂。
陶姑妈觉得自己日子过到了头,再没有人为她撑腰,早晚一家子死在长泰伯府里不可,索性也不管不顾的哭诉:“从前只是克扣了月钱用度,咱们紧紧腰带也不敢争,可昨个儿竟趁着我外出,撬开了柜子,将我陪嫁的首饰,积攒的银票收罗一空,我不依她,上门去讨,她上手便打,我那当家的懦弱无能,只会说嫂子借来周转几天,可谁不知道那就是个雁过拔毛的,哪里还能还的回来。”
陶太太虽不喜陶姑妈当初执意嫁入长泰伯府,此时听她诉苦也觉恼怒:“她一个伯夫人怎的跟强盗一般,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陶姑妈狠狠啐了一声,道:“她哪里还有伯夫人的脸面,自她那个好儿子年前出了那档子事,自觉绝了仕途,索性肆无忌惮起来,吃喝嫖赌无所不为,还没过了正月就又欠下一屁股烂账,被人堵在家里不敢见人,我那好大嫂打起我们房的主意,竟是想拿了整个二房去填他儿子的窟窿呢。”
陶太太想着一年前也见过长泰伯世子,虽说有几分浮浪到底还是正经人家的齐整子弟,怎的现如今竟成了泼皮癞子一般躲债家中,让他老子娘打劫亲戚起来!
陶姑妈继续哭诉道:“我省吃俭用能有多少体己,都被她收刮了去可让我们以后怎么过活儿,别说钱穆上学的束脩,文笔纸墨,就连我家清儿做女红的帕子钱都没了,我是铁了心要和离的,和离后我还能带着嫁妆归家,省的子女受罪。”
陶太太斥道:“别胡说,你那一双儿女姓的是钱,你能和离回来,她们回不来!”
陶姑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捂脸大哭,钱穆,钱清儿也跟着伤心垂泪。
陶太太为难的看了眼卞氏,黄氏,道:“依你们两人呢?”
卞氏和黄氏都不想参合长泰伯府的事,但事关陶府体面,也不得不管,卞氏犹疑道:“不看妹夫也要看一双儿女的面上,和离是不行的,可妹夫为何如此糊涂,竟纵容她人夺妻嫁妆?”
陶姑妈恨恨:“讨债的堵在门口几日不肯离去,他觉得丢脸,那当哥哥嫂子的多说了几句好话给他听,他竟也信了,眼看着旁人这样欺负他的妻子儿女!”
黄氏听得厌烦,陶姑妈挑三拣四竟最后嫁了这样一家子,过到如今成了个死结,碍着子女不敢硬碰,轻了就是软刀子慢慢磨人,重了就打死老鼠伤了玉瓶,当真两难。
陶太太,卞氏都露出不好办的神请来。
陶姑妈哪里不懂难办,只是若娘家再没个出头的,她不如一头碰死在这里也好过回去生受磋磨,这一屋子夫人小姐,能为她做主的却只有一个,她扑过去抱了黄氏的腿,拽了黄氏的裙摆哀嚎:“二嫂可怜我!”
黄氏吃了一惊,要拉她起来:“妹妹拜我没用,咱们不是在想法子呢吗?咱们纵然一时没有,待你二哥回来一起商量。”
陶姑妈执意不起,竟是让黄氏当场应承下的意思,陶太太看了就叫:“你小心扯皱了她衣裳,她今日还要赴宴呢。”
陶姑妈睁着一双泪眼:“我也是陶家的女儿,让人欺负成这样了,二嫂还要去赴宴吗?”
黄氏好气道:“庆阳公主的寿宴,我能不去吗!”
陶姑妈动动嘴唇,到底畏惧庆阳的淫威,不敢多痴缠,丫鬟们才能扶了她起来,她擦了擦眼泪,此时才发觉黄氏,陶文姜等人果然都是出门的装扮,且黄氏一身缠枝水秀的棕裙被她生生一扑,果然有些个褶皱来,好在黄氏不以为意,她拍了拍衣服道:“今日妹妹就先住下,待你哥哥们回来咱们才好从长计议。”
说着就冲陶文姜,陶文琳招招手待要先退去,陶姑妈见陶文琳一身光鲜也要出门,禁不住问道:“文琳也要同去吗?”见陶文琳有些羞涩的点头,便站起来将钱清儿拉了起来,向前推了一把对黄氏道:“不如将清儿也带去吧,她最近跟着我实在受了憋屈。”嘴里说着,眼泪就要往下掉。
黄氏尚未说话,陶太太开口拦道:“公主设宴,哪有不请自来的道理。”
陶姑妈看了眼陶文琳,她就不信陶文琳是得了公主青眼才赴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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