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扯东挂西说的难听,张氏又想着自己年年祭祀,还要在死去的元配灵牌前执妾礼,因着元配是许老爷的侄女儿,她半点不敢有怨言敷衍,十几年在许府任劳任怨,种种辛苦不足以给外人道,可娘家还当她占了多大便宜,时常上门打秋风,大呼小叫一点儿官家子弟的体面都不顾了,别说许府的人,就连自己带回来的陪房都隐隐看不起原来的主家了,她想到此处已是忍不得,拿帕子捂了脸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抽噎道:“我攀什么高枝了?我是穿了孔雀补的衣裳还是出门八抬的轿子了?谁乐意来的?好歹也是通政使的女儿,被你们送来给人当填房,嫁妆不丰,娘家不争气不说,哥哥嫂子每年要从我这里刮去多少银钱,你当这府里都是睁眼的瞎子。”
孙氏见她哭哭咧咧说了这许多,脸上心里也都不大自在,想着日后还多要这个妹妹帮衬,上前好言劝慰:“我不过随口一说,倒惹了妹子,都是嫂子的不是,我们纵不说,那个心里不清楚妹子是咱们张家的大救星,大菩萨,你侄女儿看你比我这个亲娘还亲,别说这样的好缎子,就便是一块棉布,只要是妹子给的,她都觉得别旁个更软些。”
张氏耳根比心肠还软,人也懦弱,被孙氏灌了一通迷魂汤,渐渐将泪收了,又道:“嫂子也别当我小气,连好点的衣裳都不舍得给侄女儿,你只是看这些现在摆在我屋里,却不知一会儿就要连着我的里面一起飞到别家去了。”
孙氏啧啧道:“这是送到哪个高官家去?老爷子不是向来以清平公正自居?这不是打嘴吗?”
张氏冷哼一声,手指朝着东边一指道:“还能有谁,那一位的岳家,陶尚书家的小姐。”
孙氏哎哟一声,道:“这就定下了?”
张氏叹了一口气道:“早该定下了,老爷子反复惹恼了人家,现在看陶国安升了尚书,又要我上门贴上去看人脸色。”想到了此处,眼圈又红了起来:“我本来就不是原配,这儿媳妇还没进门就先矮了人家一阶,以后这院里哪还有我们娘俩的立足之地?”
孙氏听了也替她不值,又埋怨道:“早就说把你那侄女儿说给许子扬,咱家得了实惠你得了臂膀,偏你胆小不肯,这会儿又怪得了谁?”
张氏甩了帕子,愤道:“嫂子可别再提这一茬了,王爷的孙女,阁老的千金我那公公还不足,恨不得天上的仙女扯下来配自己孙子,要是让他知道你打得这个主意,别说再上不了门,休了我都有可能。”
孙氏不平:“他也别狗眼看人低,山水有相逢,咱们张家未必没有再起来的时候。那时候也不愁媒人不踏破咱家的门槛。”
张氏听嫂子话里有话,赶紧着打听,孙氏面有得色:“前几日你哥哥升了北城巡检司的副指挥了,现如今可是在武安侯麾下。”
张氏大喜,长兄成日在衙门里闲混日子,如今得了实职也算有所作为了。
孙氏喋喋不休:“别看你哥哥现在只是个副指挥,可是得了武安侯的青眼,说不准就能再生了正指挥,只这上下打点哪里不需要银钱,你哥哥正发愁这个。”
见兄长有出息,张氏也是愿意相帮的,只是心有疑虑:“武安侯甚样的人,怎得会突然看上哥哥那样的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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