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感慨万千:“爱之深,责之切,明沦年幼便能解其意,只叹公主你是虚长了许多岁,还是早有置朕于万劫不复之心?!”
到了此时,庆阳公主终是怕了,哭泣道:“皇兄息怒,我断没有此心。只是误信他人对陶家的诋毁之语,心中气恼才莽撞了。”
圣上叹口气,先扶起了皇后,又对众人道:“你们都起身吧。”
庆阳公主和吴驸马心中惶恐,不敢起来。
庆城公主见了对圣上道:“我记得庆阳幼时也是乖顺讨巧的,都说三岁看老,现下里一时行差踏错,好好改过也就罢了,圣上也让她起身吧。”
华明沦终忍不住开口道:“文姜姐姐我是见过的,连母亲都赞她风趣有礼,陶家教养有道,看她现在都无故跪了多时了。”
皇后见圣上点头,便叫起庆阳公主,黄氏母女,又怜她们母女体弱,让侍从们端了椅子来让她们安坐。
皇上又道:“庆城皇姐说的对,庆阳未嫁时也是持礼之人,可见是吴家不好,好好的公主下嫁,都被一起子小人教唆坏了,今日是谁在公主身旁侍奉着的?”
吴家那些姑娘小姐又俱都跪下,吓得满脸涕泪。
皇上道:“闺阁女子,不知修德习礼,却处处挑拨,包藏祸心!若女子都似你们,岂不家无宁日,国无安泰?”
这些姑娘们都是吴家西院的亲眷,常混迹在公主府里,跟着公主捧高踩低不想今日一朝被弃,再不复卖弄撒娇巧笑的模样,脸色如土如纸,有痛哭出声的也有魂不附体昏死过去的,在殿中乱成一团,为首的圆脸姑娘还知告饶:“陛下饶命,咱们也只是哄着高兴罢了。”见几番作态已令皇上皇后眼露嫌恶,她便跪爬了几步拉住庆阳公主的裙摆哭道:“公主救命。”庆阳公主此时哪里会管她,吴驸马倒有几分不忍,那姑娘本是他庶妹,一父同生,但对着盛怒不已的皇上,神态尴尬漠然的公主老婆终是无计可施。
皇后使了眼色,就有几个宮嬷嬷连拽带拉将圆脸姑娘和其他吴家姑娘拢在一起跪着。
皇后对皇上道:“陛下说得对,我见陶家姑娘便觉赤子天性应教导以义方,见吴家姑娘便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一语既出,吴家的姑娘们皆瘫倒不起,皇上已不必惩罚她们,只得了皇后这一句,她们便再无出头之日,只能被圈在家中,待上两年被远远的匆匆发嫁了,从此后死活不论,家中再也不肯为她们撑腰的。
皇上点头道:“皇后不说,我也知道此事陶家姑娘受了委屈,只是始作俑者是庆阳,朕若罚了公主,怕会伤了宫里太后娘娘的心,且公主自**于太后教养,若罚了公主也损了太后颜面,朕于心不忍。”
皇后宽慰道:“陛下孝心拳拳,太后定是知晓的,再者说此事也是小人挑唆,公主并无大错,稍加训诫便也够了。我看就公主府里禁足一月,抄十本孝经奉给太后娘娘如何?”
皇上点头道:“皇后宽宏,也全了太后的体面,甚得朕意。”又指着吴家姑娘问道:“只她们如何处置?”
皇后笑道:“污蔑朝廷命官是大罪,然她们年岁不大又尚未出阁,真把她们下了大监怕就是绝了她们的生路了,日后也没个悔改的机会。我听庆阳方才说文姜不敬,掌嘴杖邢都不为过,吴家的这些姑娘们不修口德,挑拨生事,心里没个畏惧,也是不敬,就让宮嬷嬷各掌嘴二十吧。”
刚才被宮嬷嬷拖拽过的吴姑娘顿时吓得哭出来,吴驸马深知这些宫里嬷嬷的手劲儿的,不要说二十下,不过十下就怕妹妹的脸蛋就再也见不得人了,若是打死了还好,可若是打得面无颜色岂不拖累家中一辈子?便出声求情道:“她们犯下大错,得皇后娘娘容情逃过死罪自当感恩戴德,只是她们毕竟体弱,怕是受不过宮嬷嬷二十下掌刑。”
皇后笑了一声道:“吴驸马若早知心疼家中姐妹,以后更应当整顿家风,莫再卷入这些见不得人的是非中来。”
皇上沉面道:“宮嬷嬷的刑她们受不住,那以驸马之意应由谁来掌刑呢?”
吴驸马扫视一圈,见陶文姜细骨伶仃,低垂着头,哭得摇摇摆摆,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便道:“说来此次陶家小姐是苦主,自然应由她来掌刑,一来可以训诫这些不知轻重的丫头们,二来也可让陶家小姐消消气。”
皇后沉下脸道:“陶文姜乃是大家闺秀,怎能掌刑?”
吴家姑娘本是自觉必死无疑,现下听到可由陶文姜掌刑,生恐她不应,便挣了出去,膝行几步朝陶文姜哭道:“陶姑娘千万救命。”
陶文姜面有难色,可吴家姑娘哭声凄惨,她终是站起身对皇后行了大礼道:“驸马求情,臣女也于心不忍,娘娘慈爱怜惜臣女名声,只臣女奉旨掌刑,行的是正礼端仪之道,世人也知陛下娘娘的苦心,必能修身养性,慎始慎终。”
皇上听了虽觉陶文姜心软,但将掌刑这样的事与教化礼仪扯在一起,心里很是受用,便开口笑道:“哎呀,陶尚书的女儿有勇有谋,我倒是想起来为父喊冤的淳于缇萦来,柔肠侠骨,便随了她吧。”
皇后也笑道“去吧,只仔细了手疼。”
陶文姜慢条斯理的褪去腕上的镯子,敛裙走至众女面前伸出手,柔弱无骨,玉指纤纤,再看她细细的腰身,便觉得这样的手落在脸上岂不蚊子挠痒痒一般。
“啪”得一声,第一下先落在吴家姑娘的圆脸上,她脸上麻麻的,劫后余生的笑意甚至还未来得及消退,再来就觉得鼻子发酸一道热流滑到嘴边,下意识的一舔满口咸腥,她还兀自发呆,又是接连几声的啪啪作响,她们姐妹跪的整齐,陶文姜便一溜儿掌掴下去,打到队尾便换了一边脸再打过来,但有人出声哭求,一旁的宮嬷嬷便堵了嘴,一圈下来五六个,再打到圆脸的吴家姑娘时又是脆响的一巴掌,力道没见减,另一边鼻孔也冒出一道热血来。
不说在挨打的她们,就是正对着她们的皇上皇后也嘴角抽了抽,陶家果然教养出众,这手劲儿哪里像是普通闺阁女孩。
含山郡主心里大笑不止,陶文姜看着孱弱,在她教导之下却能拉开一张强弓,选她掌刑可不是自寻死路?
华明沦紧紧攥了拳头,看得眼睛发亮,文姜姐姐神人也!
华明澜见陶文姜淡雅长裙随着她高扬又下落的臂腕微微飞扬,襕裙翻转,风流脂粉却像战场上杀敌的将军一样气势概人,心中一动。
不一时受罚的人瘫软无力,连宮嬷嬷们都扶不住的时候,陶文姜才转身面对皇上皇后,面有愧色道:“文姜体弱,只每人掌了十下便已不支,请皇上皇后恕罪。想来她们也知错,不知可否免去剩余惩罚,若不然也只能由宮嬷嬷代劳了,文姜无能,有愧圣恩。”
皇上皇后瞟了眼七零八落的吴家姑娘们,这比起宮嬷嬷们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吧。皇后挥挥手,还要对驸马道:“苦主都发话了,便免去剩下的十掌,指望驸马以后能规劝家人,善言善行,莫以为哄了公主开心便天下太平,公主头上有陛下,陛下头上还有祖宗礼法!”
吴驸马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也只能咬牙代她们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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