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丝竹声起,从殿外飞入十来个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水嫩得仿佛从梦境中走来。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众仙看了无不鼓掌,随着乐声的急进,仙娥们的舞步也越来越紧促,手中的扇子化为桃花朵朵,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漫天花雨中,一个美若天仙的蒙纱白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那少女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
少女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十来名仙娥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殿中仿佛掀起了起蓝色波涛,少女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一舞跳罢,那曼妙少女将白色面纱摘下,朝座上之人福了褔身,随后又向长苏那方望去,众仙这时才看清,原来献舞的竟然是三殿下的未婚妻云汐。
见长苏没有任何回应,云汐只好落坐在其兄长云楼的身旁,但目光总是时不时地瞥向长苏那边。
很快,便进入了正题,霁月的父神悟觞上神便从座上站了起来,态度十分谦和地说道:“禀天君,小神近日觉察到光明镜略有异动,细细查询才得知,原是冥界浴火之海中的赤焰兽冲破禁锢,擅闯人界导致生灵涂炭,它一日毁一座城,若不出手制止,届时人间便会成为炼狱。”
天君闻言,雪白的眉毛动了动,缓缓放下手中的玉樽,目光落在长苏身上,作为储君,这时便是他扬名立万的最佳时机。
长苏会意便从座上站了起来,朝天君帝后作揖后,又朝众仙拱了拱手,方开口道:“夷狄之祸,自古有之。周之猃狁,汉之匈奴,唐之突厥,迨及五代而契丹浸强,然未闻内无夷狄而外萌夷狄之患者。语云:霜降而堂钟鸣,雨下而柱础润。以类感类,必然之理。陛下端拱于九重之上,百官庶政各尽职于下。元气内充,荣卫外扞,则虏患何由而至哉?今招夷虏之患者,莫如……”
说到这他忽然停住了,瞥向殿中众仙,见天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后,他低沉而略有磁性的声音才又继续落入殿中人之耳,“莫如邪奸险之资,济以寡廉鲜耻之行,谗谄面谀,上不能辅君当道,赞元理化;下不能宣德布政,保爱元元。徒以利禄自资,希宠固位,树党怀奸,蒙蔽欺君,中伤善类。”
此言一出,众仙面面相觑,有的当即脸露白色,有的一下子从座上跌落下来,有的甚至不小心打翻了酒樽,清透的酒酿顺着桌角流散开来,发出一股酒香味,最后滴落在玉砌的地面上消失不见。
“三殿下,您言外之意是我们众仙家之中有奸臣?”千舜帝君的胡须一颤一颤,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兔阙仙人一瞧见殿中的气氛严肃不已,便知不愿牵涉其中,忙将躲在桌底的知忆变成一颗干果,揣在怀中趁大家惊慌之时便溜了出去,这靠门边的好处也就这一点了。
而离长苏最近的晋源脸上却无半点惊诧之意,依旧慢慢品尝着桌上的各类蜜饯,仿佛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似的。
天君和帝后当即一怒,重重地朝龙椅边上拍了一掌,惊得殿中之人不敢言语,众仙家一时忐忑不已,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说错话。
“长苏,你是说赤焰兽的逃脱与我们天宫之人有关?”天君问道。
长苏微微皱眉,对于奸细是谁他已有了十分的把握,但他仍想再给那人一个机会,便装作不知何人的样子瞥过众仙,“是与不是,有些人的心中自然有数。”他的视线扫过坐在末角的玉雨萧时停了须臾,最后目光停在那兔阙仙人空空如也的桌面上,桌上一片狼藉,干果蜜饯洒落,还有只咬了一口的肉食随意放在桌上,长苏一看,便知是那狐狸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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