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正在养伤的人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就恍如梦中初醒一般,揉了揉眼睛似要看个究竟,觉得眼前之人为幻觉,又伸出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庞。
“孟娘,是你吗?”白湛伸出苍白的手,轻声唤道。
孟婆梨花带雨地握住了他的手,又抚上他瘦削的脸庞。“啪”的一声,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便出现在白湛苍白的面上。孟婆的眼中尽是怒意,以至于手不停地颤抖着,又仿佛像打坏了什么心爱的物件似的,夹杂着几分心疼。
“白湛,你就没有要向我说的话吗?”她的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滴落在白湛的手背上。
白湛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沉默了半晌后,孟婆又问:“冥王告诉我你入冥界与我相识,不过是为了从我这里套取有用的信息,是与不是?你曾说你倾心于我,都只是为了接近我,是与不是?那些我们度过的时光如梦泡影,都是假的,是与不是?”孟婆一连三问,悲愤难过的情绪恍如顷刻间就会爆发。
白湛眼底略有水雾氤氲,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最后,他狠心不再看向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白湛,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孟婆还不死心,试图为他找理由。
白湛微微闭眼,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像是万箭穿心般痛苦地摇了摇头。
最后一丝幻想破灭,犹如过往的美好年华倾刻间崩塌消失,孟婆一敛哀伤,止住哽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头顶的一支白玉孔雀簪,刺向白湛的胸口,却不到深处,“白湛,你为何如此欺我伤我?”她想拔起那支簪子,没成想一张大手按住了她的手,那是白湛苍白的手。
白湛紧紧按在她的手背,对她温然一笑,“孟娘,我们的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如今也该结束了。”他猛然用力,将那支簪子刺进胸膛深处。孟婆亦用力挣扎着,她哭着求他不要,她从来没想过要真取他的性命。
只见白湛的身体慢慢变透明,孟婆想用手去抓住他,可始终像水中捞月一般,触碰不到,“白湛,你以为这样我便能原谅你了?”她嘶喊着,哭叫着,可是那个人却不肯为她停住脚步。
“孟娘,我若爱你便会累你,我若不爱你即能护你。此后,林深时雾起,海蓝时浪涌,不见鹿,不见鲸,亦不会再见我这个伤你之人。”
这是白湛最后消失时说的一句话,却掀起了孟婆心中的惊涛骇浪,他从未想过要伤自己,亦从未不爱自己。她心如死灰地倒在地上,手中握着那一支还滴着血的簪子,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却已无知觉。
长苏和知忆对眼前这一幕的发生十分措手不及,看着悲痛欲绝的孟婆,知忆连忙将她手中的簪子夺下,一边安慰着:“或许我们还能去忘川找回白湛。”
孟婆的眼中忽然有了一抹亮色,踉跄地挣扎着起来,“那我们赶紧去寻他。”她任由知忆搀扶着她,每走一步都似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已。
她忽然明白,白湛的出现或许只是填满了她上万年来的空虚,她不懂爱,却唯独执迷于恨,身为幽冥之王,她纵然掌管忘川与奈何桥,可也始终深受恶鬼反噬,他们的怨与恨都会加诸于她的身上。
长苏趁机将孟婆打晕,知忆十分不解,“殿下,她那么伤心,你为何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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