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林县之前,余香带着温馨专门去了一趟牛角村,再次见到了老支书牛其旺。
这回来,余香和温馨并没有多待。她只给牛其旺带了一句话。“林书记说,牛角村的发展关键还是在你们自己,其他的不过都是外力。老书记既然退而不休,那么就应该发挥余热。希望下次再来,看到一个全新的牛角村。”
牛其旺将余香和温馨她们送到村口,望着余香她们车屁股一溜烟地开出村口。他站在村口,嘴里不由地一阵哆嗦,浑浊的眼眶泛起了泪光。
他那佝偻的身体,被河风一吹,瞬间打湿了脚下的沙土,他抬起胳膊使劲地朝着远去的车影,挥了挥手,河谷深处大老远传来他那红亮的回声:我会的!请林书记放心!
一路上,余香都半眯着眼睛,手中拿着丹木送的那本茫丁的世界,温馨几次想挑起话题,但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茫丁的世界故事内容并不复杂,写的是几个农村精神病患者的内心世界。过去的穷山恶水,逼疯了想要出人头地的年轻人,而城里打工的岁月,又逼疯了渴望爱情的纯情少男少女。书中的附页,赫然写着丹木内心最为开朗的一句话:我虽然病着、疯着,但我很庆幸,我还能像人一样地活着。
读罢几卷,余香便再也看不下去。内心的孤苦,就像突如其来的传染病,不时地让她潸然泪下。她哽咽地把手中的书,索性扔给了温馨。
温馨惊讶地接过书,她生性喜欢喜剧而不喜欢悲剧。在大学里,她也最为头疼学习佛洛伊德的学说。“茫丁的世界,茫丁!”她呵呵地摇了摇头。命运的齿轮,从来都不是平整的,上天给了广阔的世界,必然还会留下乌黑涤荡的暗河。但终归,路是需要人走下去的,与其卑微地埋葬在自己的世界里,何不索性高傲地活一回,闯出去,拼一拼。
尽管丹木确实很帅,帅得让人忘记了他所站立的风尘。但这又如何,一个连自己内心都没有走出来的人,又何必把自己内心最为悲苦的一面,告诉别人。
温馨看过一个报告,在农村抑郁症和精神病患者的比例在逐渐成上升趋势。特别是抑郁症不再专属于高级知识分子,而是在不断地向农村留守妇女和青年人延伸。以至于,按照新农合的报销规定,精神病已经纳入了慢性病防治。防微杜渐,路却还很远。
她知道余香心里难过,她何曾高兴过。哀其一人,而悲其一生。人生来不能选择父母,但却可以创造环境。心胸和眼界,才能走出桎梏。痴情是好事,但也是坏事。看不开则是病,看得开才是浪漫。
深丘的山丘,树叶都黄了,红了。车流撵过,又都化成了尘土。
“该怎么活,还就怎么活呗,只要开心就好。”
温馨喃喃自语的话,让余香猛地一震,这丫头死过一回之后,心气也变了。
得知余香回到了市里,何大海把卫婷儿安排的事情放办公室一扔,便马不停蹄地跑回了市里。卫婷儿呆呆地看着她远去的车尾巴,不由地一阵恼怒:老娘让你搞拆迁征地,啥玩意都还没有弄起,你娃就敢给我撂挑子。
她几度拿起电话,又不甘心地放了下来。“余香回来了,他也该回去看看了。”
刘雨拿着何大海的假条,也是一脸的苦闷。“你倒好,说着就走,把这烂摊子都扔给我,我又该怎么办。”卫婷儿见他杵在门口不吭声,只得主动要过了假条,大笔一挥,便签下了她的名字。“大海,这段时候很辛苦,给他放两天假。但他手里的事情不能停,你和侯春商量一下,尽快动起来。”
当天下午,卫婷儿只得召集李政、侯春和刘雨赶到了示范片的核心村,对何大海定下来的规划选址和征地边界进行了现场办公。到了现场,李太沟村的村干部们和一些群众代表,迅速围拢了过来。“指挥长,哪有这么干的吗?规划选址为什么不选我们的地。我们地都是现成的,也都是好地。”“你看看吗,他选的啥子地方吗,大多数靠近二三台土,连生态循环养殖场都被他选到了山坡上,那地方光秃秃的,连只兔子都没有,还养啥子猪吗?”
卫婷儿戴着一顶草帽,脸颊上架着一副深深的黑色墨镜,谁也看不清楚她的心思。只得带着她挨着走了一遍。
“李政,你觉得怎么样?何大海的这些规划选址靠谱不?”
李政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汗,这一趟走下来,他的老胳膊老腿都有些发软。但还别说,何大海这小子的工作做得很细致。规划选址严格按照他提出的“三不”原则进行的。因山就势,能不占用的坚决不占用。但却苦了,那些打着小算盘的村民,他们花了本钱栽下的青苗,连根毛都不顶用。人家根本不占用你的地。即便要占用,也是划分了区域,即便赔偿下来,能保本都算不错了。
“这小子是个狠人啊!”李政苦笑地摇了摇头。
卫婷儿微微翘着嘴唇,张了张嘴,露出了白皙的牙齿。李政这话说得一点都没有错。这小子是个狠人,难怪村里的意见这么大。一点油水都捞不着,还搞啥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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