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见她满手是血,说话竟有哭腔,不禁震颤,再看地上的茶碗碎片,顿时明白了大概。
她疾走两步到二皇子面前跪下,袖中暗暗握拳,铁青着脸问:“殿下这是做什么?”
周绍诚被她的眼神看得一阵不自在,一拍桌子道:“你还问我?你假借取书之名,去了哪里?这么晚还没回来!”
“奴才晚归,是有罪,但是事出有因。”暮雪说着,把方才文渊阁遇见圣上的事向他交待了一遍。
周绍诚听完,微微变色,烛光下他的脸有种说不出的幽幽之意。原来,他的疑心从未彻底消除。
这时他派出去的小太监也回来了,附耳对他道了此去文渊阁查明的结果,与暮雪所言完全一致。
暮雪面无表情地道:“今日是奴才惹了麻烦,晚归也违了规矩,愿受任何责罚,但是明主赏罚分明,殿下不应该为难鸣筝。”
下颌扬起,语调缓慢但咄咄逼人,她冷面斥责的样子,与他过世的母亲实在太像。周绍诚不由得有几分心虚,但是端着身份,坐回圈椅上瞧着她。
“你是在教训我?”
暮雪直直地跪着,眼神里透着倔强:“奴才岂敢教训殿下。既然殿下从未信任我们,今日就把奴才赶出门去好了。总好过你疑心深重,成日惶惶。”
她像是风中的孤柳,柔软而坚韧。周绍诚脑子一下子混乱了起来,身子不自主地向前倾,盯着她问:“你要我赶你走?那又何必在圣上面前苦苦哀求?”
暮雪毫无惧色地回视着他:“恕奴才犯上,奴才本来一心侍奉殿下,但是殿下所为,实在让奴才心寒。”
周绍诚知道她所指的是秦鸣筝。转过头去,见鸣筝的手上血痕累累,脸白得像是一张纸,唇色因惊吓过度而有些发青,样子着实可怜,不禁后悔方才鲁莽轻率。
他轻咳一声,命福荣取来止血药,赐给鸣筝。
福荣把药递过去,周绍诚却瞪了他一眼:“没看见在流血吗?还不快现在就给她涂上?”
福荣一激灵,连忙躬身道是,打开瓶子,对鸣筝道:“请姑娘伸手。”
鸣筝躲开道:“不敢劳烦公公,奴才自己来就成了。”
“姑娘不用客气。”福荣笑了笑,“你手都这样了,还怎么自己来?”
“我来吧。”不曾想开口的竟是周绍诚,几人目光齐齐看向他。
秦鸣筝一个恍神,他人已经到了眼前。周绍诚十四岁的年纪,个头已经和十九岁的她一般高了,她退后一步,他就向前一步。
周绍诚微微倾斜瓶口,作势要给她上药。鸣筝再躲就是不给他面子,只好顺势伸出手来。
血差不多是止住了的,只是还没凝固。
周绍诚吩咐:“再去取纱布来。”
他专注地盯着鸣筝手上划破的伤口,看见一片血肉模糊中,一片瓷片竟然还嵌在其中,轻声道了一句:“别动。”
鸣筝不敢再动,任他摆布。
他瞧准了位置,迅速将瓷片取出,动作已算得上又准又狠,她还是疼得“咝”了一声。
福荣麻利地取来了纱布,在边上候着。周绍诚给她上了药后缠上纱布,左看右看了半天才放下她的手。
主子如此表示,已是十分难得。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鸣筝就算再觉得委屈,也还是屈了屈膝,低声道:“奴才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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