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着,人儿便归来了。暮雪还是披着那件白狐裘的斗篷,一进门就钻到被子里去,她是顶怕冷的。
“哟,攀上高枝了?我也能跟着你沾点光。”秦鸣筝一边说,一边从那几筐上好的银霜炭里挑了些,点上火,放在铜丝罩里烧。
暮雪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攀上高枝了?”
秦鸣筝翻了个白眼。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瞧这新衣裳,再瞧这银霜炭,哪样是宫女的用度?你这不是攀上了高枝是什么?”
“人人皆以为攀高枝是好事,殊不知这高枝越高,要是断了,也就摔得越狠。粉身碎骨也不夸张。”暮雪垂下修长的眼睫,平静地讽刺道。
虽然在宫中一同当差,交情甚笃,鸣筝却始终不知道,那个宫中传闻纷纷的被太后赐死的青楼女子,就是暮雪的母亲。
“你那么多道理,我哪说得你?”秦鸣筝不知她的身世,还以为她就是卖弄下口才,没当回事,“我只知道,你要是当了主子,可别忘了我。”
银霜炭刚燃就灭,点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秦鸣筝气恼地放下蜡烛:“果然是尊贵人用的玩意儿,我连烧都不会烧。”
暮雪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从鸣筝手里接过明火,极有耐心地反复多次,终于把这磨人的小妖精给点燃了。
室内温度很快就升高了,暮雪脸上却没有喜色,只是淡淡地望着那几乎无烟的上好炭泛着红光。
“你可真成。”秦鸣筝第一次享受好炭,温暖如春的室内环境让她一下子兴奋起来,“要做太子妃的人,果然不一样了。”
暮雪一下子严肃起来:“浑说什么?这话要是让真主子听见,还不得把我打个半死撵出宫去?”
“可是……太子殿下和你……”
暮雪知道她是误会了,脸色顿沉,斩钉截铁道:“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地位?我又算是什么?井浅河深,要是妄想高攀,古今只有一个死字!这条道理,你要牢牢记着!”
秦鸣筝从来没有见暮雪这样认真严肃过,还用的是这样冷冰决绝的口吻,全然不见她平时里温婉随和,不禁有几分意外。
“是是是,我记着了。”秦鸣筝看暮雪像是生气,赶紧应了。
暮雪看给她吓得不轻,才渐渐缓和了些神色,拍了拍小伙伴的手背:“好了好了,你记着就行。”
气氛一时凝固了。
见鸣筝都不敢再说话了,暮雪微笑,突然道:“别哭丧着脸了,我今儿还有好消息给你呢。”
“什么好消息?”
“咱们俩不用再留司衣局做苦活了,明儿去重华宫伺候二皇子。怎么样?是不是好消息?”
秦鸣筝愕然望着她,却见她脸色平静得像一泓无澜的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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