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姜妙二人回城,姬恒却病倒了。
他这几日先是敛了王子的架子,挨家挨户地“打秋风”;又要拿捏好时机安抚那些慌乱的富绅;接着还要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些精明的商贾迁家;最后更是亲力亲为,领着那些人到冰城里去安置。几趟冷风吹下来,本来就虚弱的身子更是打熬不住,两眼一黑便躺下了。
姜妙听闻,赶忙过去看望,只见他穿着雪白里衣斜靠在隐囊上,正在那里艰难地喝着汤药,面色潮红,唇色却泛白。
她接过汤药,一边将汤药小心吹凉喂给姬恒,一边瞪着他数落道:“你也太不注意了!”
姬恒虚弱一笑:“我也算窝囊,大家都这样忙,我本想出些力,却在这时候病倒了。”
姜妙叫道:“怎么会!难道是你想病不成?别胡说了,快吃药!”
姬恒无奈,接过药碗来将汤药一饮而尽,姜妙见他喝得这样熟练,想来往日里定也没有少喝,不禁一阵酸楚。
她思忖道:“总归还是你身子骨太弱,细胳膊细腿经不起打磨,我还是多给你补一补,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好。”
姬恒失笑:“怎么,你这是打算天天做东西给我吃?”
不曾想姜妙立刻应道:“好啊!”她越想越觉得有理,这便问道:“我现在就去做,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姬恒没想到她答应得这样干脆,不由一阵发呆,听到她询问,扭捏了一阵,方红着脸嗫嚅道:“……想吃鸡汤馄饨。”
姜妙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她拍拍姬恒的肩,豪爽道:“有何不可?我这就去做!”想了想,又道:“我就拿过来,在这院子里做。”
姬恒轻轻地“嗯”了一声,耳根更红了。
她端了锅碗瓢盆回来,身后却跟了一条小尾巴,是同样多日不见的飞廉。姜妙将锅子支在院子里做饭,飞廉便在一旁巴巴儿地等着蹭饭。姜妙笑着骂他没出息。
姜妙快手快脚地包了几十个馄饨,煮过浇上鸡汤,洒上调料,盛了一小碗给姬恒,又盛了一大碗给飞廉,端来时,不忘嘱咐姬恒一句“小心烫”,姬恒看着,眼中便是一暗。
他舀起一勺缓慢品尝,鸡汤醇厚中带着一股风味独特的辛辣,馄饨皮爽滑可口,肉馅劲道鲜香,肉汁饱满。一个馄饨下肚,手脚都渐渐暖了起来。姬恒满足地长叹一声:“果然如我想的一般。”
“什么?”姜妙没听清。
姬恒轻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自己未出上什么力,却给大家添了乱,还要你这样悉心照料,说来实在惭愧。”
姜妙双手叉腰,皱眉道:“怎么又说这个!”
飞廉在一旁“吸溜吸溜”地吃着馄饨,他这几日与姬恒共事,闻言很有些感触,小声嘀咕着:“本来就是,大男人还不如女孩儿家来得结实,一风就吹倒了。”
姜妙瞪他一眼,立刻赶人:“走走走!吃完了就赶紧走,别在这里扰乱病人!”飞廉被她拳打脚踢出了院子,手里捧着海碗仍旧与姜妙拆了几招,那般真刀真枪、断魂索命的架势,看得姬恒目瞪口呆。
他苦笑道:“你们平时也是这般打斗的么?看着有些……”
姜妙不以为意:“不过是普通玩闹而已,大家都有分寸的。”
姬恒笑笑,转而给她讲不在的这几天城里的趣事。只听他说起那座“冰城”:“飞廉与士兵们搬去好些石块草泥作基,又在上面浇注冷水,天气这样冷,那冷水一流下去便结了冰,冻得比这合虚城墙还要结实几分,远看着晶莹透亮,日光下七彩斑斓,不像是凡间建筑,呆在里面有暖和得很,那些富绅们见了,这才满意,不再闹腾。”
姜妙啧啧称奇,兴致勃勃道:“我听你这一说,这冰城岂不是比这土夯的城墙要方便坚实得多了?那干脆以后这冀北建城统统建冰城算了,还能省却许多麻烦!”
姬恒道:“若是如此,待到了春天冰融雪化,这城也要跟着不复存在,那时候岂不要糟?所以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也对!”姜妙略一想象天暖冰化时那些富绅无处可藏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好笑。
忽然,她想起要紧事,话锋一转,肃容问道:“我去问了大夫,他说受寒和劳累都不过是诱因,你是思虑过重,这才病倒。你说你整日里是想些什么,怎么就思虑过重了?”
姬恒涩涩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他避重就轻道:“我只是对羲和公子这几日的行动有些费解罢了。你也知道,我对战事不像你们这样敏锐,而公子布局草蛇灰线、千头万绪,我在一边琢磨许久,仍旧不能把一切都理顺。”
姜妙啼笑皆非:“你便为这个忧思?”
姬恒颇难为情地点点头。
姜妙朗声大笑,她觉得姬恒这小子,当真是别扭的可爱。她问道:“你是想听我说说羲和是什么意思?”
姬恒没有开口,却十分期盼地看着她。
姜妙便道:“我告诉你……”她说着,忽然看了姬恒一眼,接着便有些欲言又止,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姬恒不由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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