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达超不语,坐了下来,看着骆晓悠,示意她接着说。
骆晓悠:“你知道吗?那两个人的孩子都在我们学校,而且正好赶上我教他们班的英语。因为这两个人的孩子一样大,当时都赶在了一年上学,就经常一起研究给孩子择校择班,多方打听后选择了我们学校,那时候没实行阳光分班,他们就拖了关系进了一个重点班。没想到后来因为两个孩子的事,闹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其实咱们听起来都是小事情,就是一个孩子学习好一些,另一个孩子回家怕挨训,就说那个孩子考试成绩都是抄的,俩大人也跟个孩子一样,一个背后说那个孩子考试抄袭,另一个说管好自己家孩子,别没事编瞎话。还有因为老师安排座位的事或者艺术节演出的事总闹矛盾,竟然就结了仇了。那俩家长在三院是一个科室的,其中一个是科主任,患有糖尿病,因为自身是学医的,一直控制得很好。没想到另一个对他有意见,怀恨在心,每天趁科主任开早会的时候偷偷在他水瓶里下药,都是他自己配的药,这药一下就是两年多。后来科主任身体发生了巨大地改变,浑身浮肿,手脚溃烂,长期做各项检查,查不出病因,后来他终于怀疑是有人给他下了药,于是就偷偷地把手机放在墙角,在他不在的时候录像,才发现了给他下药,打算害死他的凶手。警察把下药的抓起来了,可是科主任的身体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不堪忍受身体折磨的科主任最后跳楼自杀了。”
心理医生是非常善于倾听的,一边倾听一边寻找患者内心里的冲突。一般情况下,患有心理疾病的人都是因为内在的一些冲突无法解决,情绪无法发泄,长期郁结于心才会产生疾病。但是周达超总觉得骆晓悠不同,她那神经大条,不管不顾的性格,不应该有心理疾病,缺心眼还差不多!周达超一边听骆晓悠闲聊,一边搭话说:“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骆晓悠继续展开自己的联想,把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事儿往自己身上揽:“有啊,当时两个孩子有矛盾的事我是知道的,艺术节我帮忙排练节目,那个科主任就来找麻烦了。说是他那个同事负责给班级演出定服装,结果不给他们孩子定,说因为他们家孩子太胖,没有那么大的号。其实服装的事儿很好解决,换一家有大号的店,实在不行还可以定做,没什么解决不了的,说白了,就是这俩家长互相找茬。我想如果我当时勇敢点,不那么事不关己,让这两个孩子告诉我那些不美好的记忆,我一定能进入他们的记忆,帮助他们重新建立友谊。”
周达超倒是要被骆晓悠的神逻辑弄笑了,这还用得着您老记忆超人出马吗?但是周大夫忍住了,并没有嘲笑她,只是提醒道:“这还用去修改记忆?你在学生的学习生活中就调和一下嘛!让他们一起玩什么的。”
骆晓悠反而变成了耐心回答问题的模样:“你还是不懂,你强迫他们生活中一起玩,强迫他们互相道歉,其实他们心里是不服气的,心里还是看对方不顺眼。改变记忆就不同了,那不是表面上做样子,是心里就认为如此。其实相当于在根本上改变了一个人的观念,人通过什么对未来进行选择和判断?是通过已知经验!我把他的已知经验修改了,他就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这回周达超听懂了,还附以理论指导:“这么牛?你说的这个理论倒是让我想起了苏格兰心理学家肯尼思·克雷克提出的心智模式。彼得·圣吉将其定义为:根深蒂固存在于人们心中,影响人们如何理解这个世界,以及如何采取行动的模式。但是晓悠,这个模式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诸多因素共同作用所形成的,不是你改变一件事的记忆就能改变的吧?”
骆大哲学家毫不示弱:“我相信人成长的一生中会有一些关键的点,这些关键点会影响人的一生,所以我常常想,如果我再勇敢一点,也许就能拯救很多人。”
周达超不敢苟同:“好,就算你帮助那些小孩重建友谊了,那大人呢,他们之间的仇恨也能化解的了吗?”
骆晓悠不明所以:“他们就是因为孩子才结下仇的呀?”
周达超看了看至今小学还没毕业的单纯的骆晓悠,给她科普了一下真相:“没那么简单,我有个朋友就在三院上班,你说得这两个人的事我是知道的,那个科主任能力不行、脾气暴躁,被这样的人长期压制的滋味不会好受,也许孩子的问题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周达超看骆晓悠还在愣神,然后继续说到:“晓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想帮助别人,其实也是你的一种精神上的需求,一方面想被认可,一方面希望也有人能像你帮助别人那样帮助你,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顺其自然,相信一切自有最好的安排。”
周达超看了看骆晓悠的神色,话锋一转:“晓悠,我发现你好像对自杀这个事,特别敏感。”
“我有吗?大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完骆晓悠神色暗淡了下去。
那次谈完话以后,周达超想了很久,他觉得他不应该对骆晓悠让步,骆晓悠的母亲有精神病史,这种病有遗传的可能性。骆晓悠现在虽然初步诊断为“妄想症”,但是问题并不严重,最起码可控。但如果。。。周达超简直不敢往下想。周达超懊恼得叹了口气,我怎么就对她的要求没有抵抗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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