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布巾到了一声谢,蒙在脸上后,我低着头走进了内室。
“爹爹,爹爹……”悲伤的哭声传来,我抬起头看到阿秉跪在我爹床边,低声抽泣。
我默默地走过去跪在阿秉旁边,当我的目光投放到我爹的脸上,极力隐忍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再也忍不住落下。
他闭着眼睛,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
原来……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看起来气色不错并不是病情有所好转,而是回光返照……
我一直坚信我爹会抗过去,凭着这股劲我没日没夜,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监督他喝药。
我以为瘟疫并不是什么绝症,只要用对了药,在多加调理就能痊愈。在现代的时候,很少有人会得这种病死了,这种病很容易治的。可是……可是我却忘了这是古代,这是一个伤寒就能置人与死地的古代……
我爹娘是这世间最良善之人,为什么都是短命早死?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为什么我爹做好事还要受到惩罚?
“爹……”我开口唤道,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玩笑,我喊他一声,他就能醒来对我笑,就像往常一样,可是他再也醒不来了。
“姐姐,以后阿秉会照顾姐姐的,阿秉会保护姐姐的。姐姐你伤心就大声哭出来吧,不要憋坏了。姐姐你就靠着阿秉的肩膀哭一场吧。”阿秉抱着我,让我的头靠着他单薄的肩膀,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稚嫩,明明是一个小孩子却非要承担大人的责任,固执倔强的想要照顾我,保护我。
我闭上眼睛,抱着阿秉狠狠地哭了一场。
就放肆一回吧!哭完之后,日子还要过,我还有阿秉,我还要照顾他,帮他谋划前程,我不能垮了……
我爹出殡那天,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
我披麻戴孝站在野外,抬头眯起眼睛看天上的太阳。今天的太阳很是明媚灿烂,耀眼的光芒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天气很好,我却犹如置身冰窖,感觉浑身冰冷。
“姐姐……”阿秉和我穿戴的一样乖巧的站在我身旁,他牵我的手,却惊觉我的手异常的冰冷,大惊失色道:“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我低头去看他,眼神空洞,低声说道:“无碍。”
“姐姐,姐姐……”阿秉温暖的小手握着我的手,好似想要将他手中的温度传到我手上。
我并未在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爹的棺材渐渐地被烈火吞噬。
我爹说,等他死后不必将他土葬,他想要火葬,这样我可以把他的骨灰带回老家同我娘安葬在一起。
我没有爹娘了,我和阿秉成了孤儿了。
还记得我上一次披麻戴孝的时候,是前世我七岁那年,我的三爷爷出殡那天。
那时的我尚且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孩童,那时的我不懂人死了就再也没有了。那时的自己瞪着一双单纯的大眼睛看着我爸妈跟在我三爷爷的棺材后面,我不知道那个疼爱我的三爷爷永远都回不来了。后来等我长大一些之后,我才明白,那个时候的我才感觉到伤心以及对无法掌控自己生死的无奈。
以前我曾经思考过死亡这件事,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后来也就放开了,那些古代圣贤也曾思考过生死的事情。
王羲之他思考过,所以才有了名流千古的《兰亭集序》。苏轼也思考过,于是他作了《赤壁赋》。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两句: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好冷啊!我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冷,冷啊!
我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紧握着阿秉的手,“阿秉,我冷……”
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起来,视线渐渐地暗了下去,直到被黑暗吞噬,天旋地转间,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死了吗?
“姐姐……”耳边是阿秉急切地呼唤,我感觉我的身体就像风中柳絮飘摇着像后倒去。
就在我以为我会和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却是感觉到自己倒在了一个很柔软的怀里,头顶上传来一个低沉熟悉的嗓音,夹杂着些许焦急还有害怕,“嘉儿,嘉儿……”
我想睁开眼睛去看是谁,眼皮却沉如铅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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