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吐了吐舌头:“哎呀,就不要讲以前的糗事了嘛!”
“剩下的交给我吧!”
我拿过了瓶子,剩下的两张折起来的纸,都已经有些发黄,不同的是,阿敏的那封信,她画上了橙色的胡萝卜。我拿出了阿敏的信,打开来,但我只看了一眼,却忽然心有些沉,我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换了我的那封,我打开来,是一片空白。
“阿敏的字还是那么漂亮哎!”我说着看了看阿敏,她静静的眯着眼睛,望着远处的飘荡的云,那神情,是难得的恬淡,她说,“讲来听听,我可是一句都不记得了!”
我有些紧张,我故意的把纸靠近了自己的脸,装作看不清楚的样子。
“真遗憾我们都已经小学毕业了,而我们说要一起创造的阿拉伯语言却还是一塌糊涂!”
我说完这句,她们两个就已经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十二年前的某一天,我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我们其实已经掌握了第二门语言——阿拉伯语,当然,在我们狭小的幼稚的思维里,以为阿拉伯数字就是阿拉伯语,因此我们突发奇想,我们或许可以用我们掌握的阿拉伯数字,创造出专属于我们的阿拉伯语言,然后将其发扬光大下去。
我们打算用一到一百这些数字简单的组合,然后用一种特殊的记法,像是莫斯密码那之类的东西,把一句话表达出来。但可惜的是,我们兴致勃勃的从研究我们的名字开始,到我们的名字始终都没能研究出来结束,这期间,我们绞尽脑汁却终归没能寻找到用阿拉伯数字标记汉字的规律。
我们一致认为这其中一定隐藏着很深奥很神秘的东西,就像哥德巴赫猜想!
我们喜欢下课的时候讨论,我们从汉字笔画数到新华字典的页数,发现根本越是想发现浅显的道理,就越是走投无路。但我们始终没有放弃。
我接着念阿敏的信:“虽然没能创造出属于我们自己的语言,但好在,我们还有属于我们三个的,永远不会变的友谊。十年之前的现在,我们不分彼此,十年之后的成年的我们,一定一样也会像现在这样,走着、坐着都恨不得黏在一起,希望喜欢我们的男生不要吃醋啊!十年之后真的太遥远啦,远到我看不到你们的样子,不过还是希望十年后的我们,都能像现在一样幸福。我不要说太多,我要你们,好好的都记着,现在的我们,有多么的快乐!二零零六年七月三十一日,你们的敏姐姐!”
小雪嘿嘿的笑着:“没错,这很阿敏,还自封为姐姐!”
“我们当时说好了要像乔峰、虚竹、段誉一样结拜成三姐妹呢!”我说道,“虽然没有结拜的仪式,但在我们心里,不是早就胜似亲姐妹了么!”
小雪点了点头。阿敏则什么都没有说,我好怕她忽然记起来,她曾经写过了什么,但她没有动,我想,她真的已经全部忘记了。
然后我把纸折了起来,假装从瓶子里换了一张,又把它打开来,这一次,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十二岁那年的七月最后一天,我们回来学校与老师告别。在大家都离开了之后,我们三个在冷清的校园里,满脸悲伤。这也许是我们人生的第一场真正意义的离别,离开了熟悉的校园,熟悉的老师,以及,天真绚烂的熟悉的童年。
我们正成长着,而且这种成长无法拒绝。
小雪拿胳膊碰了碰我,示意我快点读。我便读道:“亲爱的敏姐、雪妹,其实有点事我没有告诉你们,我大概很早就放弃了创造我们三个之间的语言的事,我放弃是因为我正在偷偷的学习英语,虽然只是简单的ABC,但我想在升入中学之后做英语课代表,这样就能更好的学习英语,以后我们就可以用英语来创造我们之间的暗号!”
“哎,真是个小叛徒!”阿敏轻轻拍了下我的肚子。
小雪也附和着:“是啊,是啊,我都有好几个夜晚通宵达旦的把那些数字排列组合呢!”
“是啊,这大概就是对叛徒的惩罚!”我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说道,“我后来也没能当上英语课代表!”
“为什么?”她们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叹了口气:“我那个班的英语老师是个男老师,他说要找个美女当课代表,所以就没轮到我咯——所以后来我的英语一塌糊涂,全是因为他找了那个我们三个都讨厌的女生当课代表,我心里一直都不甘心来着!”
“你是说那个女生,总喜欢扎马尾辫、六年级数学老师特别喜欢的那个女生?”阿敏问道。
“是啊,那时她与另一个男生,可是咱们六年二班公认的金童玉女,得到老师那么多的偏爱,真是让人嫉妒!”想起那些幼稚可笑的童年,我依然有很多愤愤不平的记忆,我总以为自己慢慢的学会自信,学会放下,学会让自己变得豁达,但原来,童年的那些不愉快,会缠绕着回忆一辈子。
长大成人的我们,不是忘记,而是不去回忆,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交新的朋友,过新的生活。
但,生命本该如此。我们应该记住快乐的,而忘却忧伤的,这才是成长的意义!
“很感谢生命当中遇到你们,我最亲密的姐妹,是你们的温暖,让我去思考自己的灵魂,它曾经那么小气,那么脆弱,那么自卑,但我想,只要我不断的努力,让自己渐渐变得坚强、勇敢、坚定,我一定会像你们守护我一样,来守护你们,做你们一辈子的——守护者!”
“呃,好肉麻!”小雪做了个鬼脸,朝着天空,她说,“其实我到现在都讨厌那个女生,但是想想,关那个女生什么事呢,是为人师者区别待人而已!”
“再想想,是我们咎由自取吧,不听话而且还闹腾!”阿敏笑着说道。
我的回忆忽然间飘回了那年的夏天,我们奔跑的,似乎更加的快速。我们喜欢在夕阳下看操场上奔跑的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然后讨论,美国会弯腰的大楼究竟要怎么才能直起腰,绿树红墙究竟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来尽情欢乐这句话,该从哪里断句。
但我,我仍然回忆起那个在操场上玩着篮球的、穿白色衬衫的男生,他的眉眼开始变得清晰,他滴落在尘土里的汗水,似乎都闪着耀眼的光芒。
小雪慵懒的说:“我们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吧!”
阿敏的手机在那个时候突然震动了下,她看了下,便坐了起来,背对着我们,她说:“回去吧!”
我忙说道:“是啊,我们可是答应了大叔不给他添麻烦的,喏,操场的这些草也是时候铲除一下啦,待会我留些现金给大叔,就当我们为学校出一份力啦!”
小雪似乎意犹未尽。我们在十二岁的尾巴上的传说还有很多,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那时的热血青春,那时不迷茫,那时我们相互鼓励,那时我们也迷茫,未来终究是我们不能预料。
好在一路前行,我们从未想过要放弃。
我们在赶回上海的车里沉默无语。
小雪沉沉的睡着,阿敏看着窗外渐渐笼起的彷徨。
我,我的手里紧紧攥着阿敏在二零零六年写给未来的我们的信,我看了一眼,就感觉到慌张。
二零零六年的阿敏她说:来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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