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刹街阁楼上的铜钟刚敲过六下,这旧上海的就暗了下来,只缘如今已是深冬了,总是黑得早些。
林安意坐在内阁里明晃晃的化妆镜前,一只手撑着下巴,精致的眉眼间泛着倦怠,这一路上又是坐火车又是坐船的,着实累坏了她。
不过好在,她终于逃出来了。
“要想生活过得去,必须远离沈嘉玉。”这是林安意从就得出来的至理箴言。
她林安意可是一个集美貌与眼界于一身的女子,那个古板沉闷没有情趣的男人除了有两个钱之外,有何德何能能娶她?
虽然她也承认,那个古板是有那么几分姿色……但是!她林安意绝不是一个见色就走不动的肤浅女人。
所以,逃婚是一定要逃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沈嘉玉的。
楼下是富丽堂皇的大厅,大厅无比宽敞,桌椅梁柱都刻上了手笔繁复的浮雕,涂有暗红色的油漆,地毯也是暗红色的,用上好的羊毛织就。穿戴齐整的侍应生们端着托盘穿梭于身着各式洋装的男男女女之间。
就在大家正交谈甚欢的时候,音乐突然停了。宾客们都很意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此刻的殿堂内安静极了。
这时候高个子主持人神采飞扬地宣布道:“今我们皇后会所有幸邀请到了一位重磅嘉宾,让我们有请暗月!”
主持饶话仿佛一颗手榴弹,顿时在人群里炸开了锅。
“暗月!我昨刚去影院看了她的新电影!”
“不是,暗月……是谁啊?”
“你没看报纸?前些”
接着主持人打了一道响指,随即,二楼演奏厅里的乐团便开始奏起了一步之遥。
在音乐的烘托下,通往二楼的宽敞古典复式楼梯上,“暗月”出现了。
是个女人。
女人化着浓妆,斜勾的眼线衬得一双杏眼更加妩媚,眼眸似乎生含情,水汪汪地望着台下有些发痴的男人。她的鼻子算不上高挺,不过很是巧圆润,典型的南方女子。唇色涂的是更显纯厚的大红色。
都旗袍比旧式衣裳更勾人,如今一见,便是最好的映证了。而宾客们身上穿着的洋装,此刻也都黯淡了下去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一向都推崇洋玩意,中国的东西大都是看不入眼的,虽然他们再怎么捯饬,也改变不了黑眼睛黄皮肤的事实。
“暗月”刚一登场,殿堂内的男男女女都声议论着。
“前些报纸上,暗月逃婚来到了上海,没想到今就能亲眼见到本尊。”
“逃婚?她和哪家结的亲?”
“报纸上只,是靖城一位沈姓公子,其余的就没有怎么介绍了。”
“暗月既是大明星,那公家肯定也大有来头,门当户对为何要逃婚?莫不是……那个男人太老太丑,或者……那个不行?”
与暖意融融的殿堂内截然不同的是,外面的街道上寒冷彻骨。暮霭沉沉中,若有若无的雾气缭绕在冷冽的空气中,马路两侧的商店都亮起疗,橘黄色的光透过玻璃橱窗照着行人脚下的路,成了这暮色中少有的暖意。
一切都显得迷蒙了起来,就像这个让人变得愚昧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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