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苏小宝就手指吮在嘴里,拖着两条大鼻涕眼睁睁的看着锅台。汤水很快就开了,面条下下去,捞一碗,姚恒芝卧了个荷包蛋,荷包蛋金黄,葱花碧绿,还滴了两滴麻油,瞧着就叫人开胃。
姚恒芝裤脚被拉扯了好几下,“大伯娘,给我吃一口。”姚恒芝没心情搭理他,这孩子也太没眼力了,饭桌上没少吃,眼下就欠这一碗面了?都说了是他姐姐生病了。
自己女儿病的这两天人迷糊不醒,除了当妈的揪心流泪,苏家其他人探都没探过一眼,一家子在外面饭桌轰轰烈烈喝小酒、吹牛皮,有问过自己吃饭没有、楠楠吃东西没有?没有。
这苏小宝满手捧着个鸡腿啃得一脸的油,有没有问过他姐姐身体好没好?半句都没有。
姚恒芝心里就是计较,凭什么不计较。这过节的物资还都是自己和苏建刚从城里带回来的,冻板油冻鸡腿鸡爪,还有两只大猪蹄子,那都是别人给自己爸爸的,自己这个败家女儿给搬婆婆家了,得个好字没有。
屁。一切都是屁。
女儿掉水里这个事叫姚恒芝心里和婆婆家划界限了。她就端着碗不理苏小宝一路的念叨只送进小西屋。这小西屋平时堆粮食的,逢年过节苏建刚一家回来就收拾一下给他们一家住。
苏楠坐起来,接过妈妈递过来的面碗,却看见苏小宝急切的伸出手来“二姐,这个蛋给我吃嘛给我吃嘛。”
苏楠还没说话呢姚恒芝不客气的一把推开苏小宝、拎着他领子把他提溜出小西屋:“小宝你姐姐还病着呢,别吵她。”
反身关了门,苏楠咬着筷子就笑,姚恒芝点点她额头:“怎么、你想分他啦?你别看你二叔一家外表狗不理邋遢的,人家实惠都在里子,可没亏着肚子。”说完还冷笑一声。王幺妹两个儿一个女,老大苏建刚进了城做了国家工人,别提王幺妹脸上多光彩了,老大有出息,自然得贴补弟弟,要不然就叫狼心狗肺。这些年王幺妹可没少从他们家刮,老二一家干脆田都不种了,傍着老娘就都苏建刚供着呢。
“我知道,我才不傻呢。我是想说苏小宝要敢往我碗里伸爪子我就拿筷子抽他手背。”苏楠说着大口咬下一块荷包蛋。妈妈厨艺好,这蛋煎得嫩嫩的,蛋黄微微有点溏心,嗯,好吃,妈妈给自己做的干嘛要便宜苏小宝。苏小宝吃饭经常是吃了自己的不算,伸手往苏楠碗里抓,他这么一弄苏楠自然就不能吃了,知道这个城里的二姐讲究,苏小宝就专门利用着这点捞好处。
听见女儿说的话姚恒芝倒是诧异了,看了女儿一眼,苏楠素来脾气好,就是同学、邻居小孩一起玩她从来不争什么,人家弄坏了她的东西也从不计较,这种硬气的话还是第一次听女儿说。不过姚恒芝高兴女儿计较,你敬我一尺我才能还你一丈,那傻不拉几的被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的她不希望是自己女儿。
“这就对了,你看以前回来你不做声,身上衣服都被扒下来,真是被欺负到家了。”姚恒芝摸摸女儿的头,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催促着“快吃,面凉了。”这小西屋门窗不紧,还是在他们回来之前用报纸糊了下大的缝隙,要不然冰窟窿一样,只能坐在被窝里才呆得住。
苏楠大口吃起来,她知道妈妈说的是去年春节的事。去年回来过年时她身上穿件新棉服,可好看了,大红色,喜气洋洋的,又轻巧,里面装的不是棉花,是什么羽毛,叫羽绒服。苏楠外公是个老会计,手上活很好,单位上下都尊敬得很,学徒也带了好几拔,这就是其中一个徒弟给送的礼,说是广州来的,在全国都算新潮的;知道师父只一个外孙女,所以特别送给苏楠的。
这衣服可叫苏楠走哪里都是关注的焦点,和妈妈一起去买东西走街上还有阿姨特意把自己拉下,细细看这衣服呢。回小叶村就别说了,苏小宝姐姐苏金花眼睛都看直了,伸手就摸,两个大手印就盖在羽绒服上,苏楠不高兴了,她就躲着苏金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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