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淡定不起了。
那张常年吊着的马脸上,出现了类似于惊慌之类的表情。他扯住了武铭,将人拉到旁边。
少年被师兄拉紧衣袖,仍是那副不着调的笑眯脸。眼儿弯弯,唇角弯弯。
“我也不知道。”
武铭给出了五个字。
五根手指头就能算过来的字数。
差点没把大师兄给气死。
喉结上下滑动好几次,大师兄觉得武铭需要回炉重铸了。这小子天生就是来气自己的吧?平时吊儿郎当也就算了,怎么到了大事上,还是这幅做派。
就这样的家伙,真的配当下届武灵轩的掌门吗?
诚然,大师兄是想多了。
武铭惯会扮猪吃虎,看起来嘻嘻哈哈心思却比大师兄还要缜密。
让秦若跟着他们回山,只是那日的权宜之计。实则,这人的想法……
不提也罢。
武铭跟大师兄打这个哈哈,实则是秉着秘密永远只有一个人知道,才能称之为秘密。
秦若的身份,早在那日他从秦若家中回去后就用灵符询问了自家亲爹。
十年前武灵峰上剑阵开,死了无数子弟的武灵轩怎么会放过这个罪魁祸首的娘?
武铭眼皮往下一搭,话中藏锋。
“师兄,这件事你就被管了。”
当年的死伤,总要有人来负责。
他漆黑的眼瞳定在了秦若身上。
回去的路途即便再远,也有抵达的时刻。
当武灵山脚下两个负责守门的小童,脑袋一下下往下点的静夜中,这队从东麓千里迢迢远行的人马奔赴到了山中。
那扎着羊角辫的小仙童,只觉得头顶好像有什么一闪即逝,抬起头却只见月朗星疏,天幕遥遥。
他晃晃脑袋,拍了拍圆滚滚的头:“肯定是我看岔了。”
咕哝一小句,又缩在山门立柱后继续打瞌睡。
半山中的守山人扬起了脖子,看到飞掠的衣角。心说:大师兄他们这次远行,可跟说好的天数差了不少。
群山之巅的正门前,这队人马刚下了剑。就见掌门已是负手而立,任夜风掀起他的道袍。
大师兄正待上前说些什么,那老者提剑向前飞出了他的视野。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大师兄彷如看了场不明不白的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转睛,缀在他们身后远远跟着的秦若已成了掌门剑锋之下的囚徒。
古剑嗡鸣,无风自响。
剑芒滞在那一身红艳的女人颈间,仿佛下一瞬就会削掉她的脑袋。
晚风中飘来夜兰的香味。
大师兄的眼波敛起。
同行的一众师兄弟,俱是如他般还没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被剑气割开颈项肌肤的女子眼中潋滟。
“武铭,不是说好带我去取魂册吗?”
她已是开了口。
剑锋将她的表情清晰倒影,两指宽的寒潭古剑上,是她浩渺如烟的双瞳。
这双眼睛,连瞧都没瞧用古剑指着自己的掌门,而是觑向了武铭。
自人群中被点名的少年,嘴角弯起的弧度更高。
“是啊,取魂册。只是,有些事总是要先处理的吧。就好比,当年无为来我武灵轩斩杀三百门徒,这件事又要怎么算?”
父子两的眼神在夜色中一触即分。
从被秦若算计的那一刻起,武铭就开始了反算计。
当日自知不敌,武铭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明哲保身,几句话套出秦若目的接连开始布控。
听得秦若是为了补魂一事,武铭心中有了计较。
将人带回去,只有将这和先天魔体转世有关联的女人带回去,他们才能抽丝剥茧,抓住还藏在凡尘的那个孩子。
武铭,谋定而后动。
在他的部署下,武灵轩早已派出了一队精英直奔东麓,他在东麓见到的那个孩子,很有可能便是苦寻不到的根本所在。
摸上下巴,武铭几步走到秦若身前。
夜兰的香味,浓郁得仿佛快要溢满周遭。武铭吸口气,挑起了她的下巴。
“要不这样,等你进了寒冰窖,我就将书给你奉上如何?哦,对了只怕到时你手脚都不能动,我便做回好人,一页页念给你听如何?”
在武铭眼中,秦若是只害虫。
这个总是眉眼弯弯,看上去脾气极好的少年做事百无禁忌。
受制于人,秦若没有妄动。
那句武铭后添进去的话,已经暗示了她来到武灵轩后的归处只能是那间惩罚恶徒的囚牢。
睫羽一颤,秦若闭上了眼。
不愿在看这个出尔反尔的人,她选择了沉默。
寒冰窖,地如其名。
常年冰雪覆盖,温度低到零下。这里,成了关押秦若的所在。
她垂着头,任那掌门亲自将镣铐锁在腕间。想着的却是:还好,没有将修为废掉。
是的,许是因为秦若的魔功实在入不了掌门的眼,这位道貌岸然的武灵轩掌门,拿了人之后只是将捆仙锁仔仔细细的缠绕在她的四肢之上。
屏退了众弟子,一道来到冰窖的只有武铭。
小公子的嘴角还翘着,冷眼旁观。
看着父亲将人捆的严严实实。“不废了她的修为吗?”
像是和秦若心有灵犀,这人把秦若的暗幸摆在桌面。
掌门检查过自己的手笔,转头相望。
“等等吧。”
却说,秦若的修为是要废。只是,不是现在。
武灵轩自诩名门正派,做事自然不能太过让人诟病。单是将秦若骗到山中,直接抓捕本就不符合他们的风格。
掌门是怕有仙家非议。
此间事,此间知。
谁知道这女人背后藏着什么人,万一闹得满城风雨,就算和人解释也是麻烦事。
掌门觉得需要等一等。
等那队被派出的人马确定藏在秦若家中的孩子正是先天魔体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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