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
小黑屋中沉睡的小童,端坐蒲团的修真者……
当年事,几心知。身为下届掌门,就代表着他腹有乾坤。
武铭沉默了片刻。
猜?哪里还需要去猜。单凭屋中之景和这女人对他的算计,至少能笃定他们关系匪浅。
武铭再次摸上了剑穗,长眉下的眼眸微微敛起:“不说也罢。”
灵木没到手,自己还成砧板上待宰的鱼,这滋味……新鲜的很。
翻手为云,秦若掌心多出一捆绳索。盘得宛如蛇身,服帖恭在她柔软的掌心。
“是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她不笑时,冷若冰霜。
武铭微阖的眼在见到盘在她掌心的绳索时蓦然睁大,忽然“嗤”得一声轻笑,“姑娘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捆仙索。
顾名思义,只要被那东西捆住周身灵气运转不通不说,还会越挣扎被箍得越紧。就连他们武灵轩这样的宝物也不多见。
叹得一声,真心实意。
话是这样说,此番武铭的头脑却在飞速转动。
这女人莫不是要他自缚手脚,做了她的阶下囚吧?光是想到这可能,就让武铭那张带着淡淡笑意的脸颊有了僵硬之感。
下山斩妖,狻猊的面都没见过他就要灰头土脸的被当做人质让人捆回山?不合适吧。
少年瞳孔一缩,镇邪二次出鞘。
剑锋所向,不是秦若而是弯在她掌心的捆仙锁。
这东西,还是销毁的好。
上古之剑,以武灵轩开山老祖心头血精所铸。取名镇邪,却是万物皆可斩。
剑意如龙,锐不可当。剑鸣才至,捆仙锁瑟瑟发抖。无须以剑身劈砍在绳索之上,剑气便破开了其身躯,一分为二。
武铭收剑入鞘。眼中盈盈的笑意险些都要溢出来,那眼神简直就是在说:你瞧,捆仙锁断成了两截,如今可没东西能让我被绑了吧?
这一下,来的快去的也快。
有断发自秦若长发间飘摇而出,正是被剑锋所割断裂开来的发梢。
一根乌发,如羽轻绵。仿佛是荡在水波中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静悄悄落在了摊开的掌心。
淡色的捆仙锁,莹白的手掌心,乌色的断发。
秦若五指一拢,统统没了踪迹。
这第二次来自武铭的“突然袭击”,秦若本是应该能够避开的。但一来对面这人出手快很准,二来在剑锋来袭时,秦若没感到他的杀意,所以生出了一瞬迟疑。
正是这一瞬间的滞待,造就了宝物变废物。
“姑娘,咱们商量个事呗……”
武铭半分破坏了人家东西的心虚都没有,一副好说好商量的语气,若不是前一刻那镇邪才劈断捆仙锁,秦若都要以为这人原就是天生笑脸的好脾气了。
也正是两次出其不意的攻击,让秦若明白眼前人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至少……要是只笑面虎。
还是只一言不合就拔刀动手的笑面虎。
“你说,我听着。”
她眼眸淡淡,俏脸含霜。不会因武铭砍断捆仙锁就大惊失色,更不会被这人不按常理出牌的频出怪招给唬住。
“姑娘问了我补魂之事,想来便是为了房中那孩子所求。但这找人帮忙的事,不该是你情我愿方才能有来有往吗?姑娘若是一意孤行,只想着使用强硬的手段,恐怕是成不了的。不若姑娘帮我收了那在东麓作乱的狻猊。投桃报李,武铭自会将补魂之法告诉姑娘。”
秦若闻言,不应不答。
她将武灵轩的人引来东州,确是为了补魂之事。可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对方会“和平”的与自己谈论这件事。当年儿子被武灵轩不出世的老祖用了那样强硬的手段虏上山,可没人来问过她这个当妈的意思。就连无为真人,也在那老不死的家伙上吃了暗亏。谁又能想得到,如今这位身负武灵轩掌门继承人的后辈,倒是个万事先讲和的人物。
秦若需要思索。
思索他话中的真实性。任谁在被武灵轩那样对待之后,只怕都会吃一堑长一智,不敢轻信于人。
她思考的时间并不长。
武铭晃了几下剑穗的功夫,秦若应道:“狻猊兽除了,你就会将补魂之法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显然,还是被武铭的说法说动了心。
至少,在武铭自己看来,真是如此。
他点点头,只差拍着胸脯对秦若保证。“我武铭言出必行,只要姑娘办得到我交代的事,武铭自当亲自带了姑娘上山,将那补魂之册双手奉上。”
信誓旦旦的少年,眉目清隽。束在绸带下黑发蓬松乌黑,刚及眉峰的刘海遮蔽住了他的浓眉。眼尾倒钩,内里漆黑如墨。
这是一双看上去极为坦诚的眼。
仿佛随着他的话落,眼中也染上了几分魔力,让人信服的魔力。
秦若仔仔细细的望着少年眼睛,默认了他的提议。
又是一夜无影。
当武铭带着秦若出现在武灵轩落脚的小店之中,大师兄马脸上的色泽不可谓不精彩。
兴师动众,昨日只差指天立誓才哄了他回房的武铭,竟又是一夜未归。
这让大师兄情何以堪?堪比调色盘似的脸上,五彩纷呈。既是气的,也是恼的。
十年不出山,一出门就给他添乱。大师兄真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谁让武铭是下届掌门,谁让自己即使是大师兄将来也要听这位掌门的话呢。
大师兄的脸拉了又拉。此际,看着被武铭掩住半边身子的秦若,气就不打一出来。
无人开口,夜半被大师兄喊下床又经历了一次兵荒马乱的众师兄弟全都萎靡不振,仿佛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只那眼光偷偷在武铭身上转了几圈,又绕着秦若来来回回。
好嘛,他们半夜被人拉出去当牛使,武铭这小子倒是眼福不浅,夜会姑娘去了。怪不得找遍附近荒野海域,都找不到这小子的影子。合着人家暖玉温香,不知在什么地方快活呢。
师兄弟也跟大师兄一般,黑了脸。
不看众师兄弟黑的几乎要滴下墨汁的脸色,武铭给大师兄引荐:“师兄,这位道友是东麓散修。虽是没甚名气,功力却是不浅。听说咱们是为那狻猊兽而来,秦姑娘言道,定要鼎力相助。”
听听,黑白颠倒。
明明是他和秦若讲条件,以除了那狻猊兽为交换才愿告知补魂之法,可到了大师兄这,就成秦若心系东麓百姓,自愿帮忙。
还鼎力相助?
那意思便是说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武铭话毕,错开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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