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际,正是秦若的手段让齐思以魂体形态出现在大花面前。
这里,也不是真的桃源村,而是秦若营造出的幻境。刻意为大花营造出的幻境。
草长莺飞,白驹过隙。齐思的魂魄在这幻境中早就侯了数日,所图不过是大花的一个因由。害她的因由。
终于等到秦若将人带进来,齐思自当鼎力相助。
守在河畔和秦若相视一笑,齐思胸中憋着的怨气散去不少。
她等到了这一日。
“许大花,我齐思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她存了多少年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下一刻就能得到答案。竖起耳朵,齐思身体紧绷。
那沉在水中的大花,哪里想得到齐思会有此一问。人还沉浸在面前的齐思不是人,是鬼的恐惧中。脑中空茫混乱,想都未想便照实道:“关我什么事。”
一开口,便是撇清干系。
“当年你的死,纯粹是齐妙容不下你这个姐姐,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怕,是一定的。
任谁见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都不可能不怕。慌张失措,大花唯一能从脑中挤出的就是撇清,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会得了机会,便是竹筒倒豆子恨不得将所有的事都掰碎了逐一分析给齐思。
“齐妙嫁给田家大小子,本该是夫妻和睦。可偏偏齐妙找我过哭诉几次,说是她男人晚上睡着梦里喊的全是你的名字。”
真要是较真算起来,她不过是在齐思怒极时提点了几句,又送了瓶能让人去往西天的药。可这些话,大花会在两人面前说嘛?
她的话头止住,停在齐思对姐姐的暗恨中。
盆掀灰落。
原是顺手放在身边的盆子被齐思打翻。齐思对齐妙,真真是失望透顶。当年说要嫁给田家的是她齐妙,和顾西河婚前勾搭的也是她齐妙,临了东窗事发,还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替妹妹擦了屁股,硬是让田越娶了人。
再怎么算,齐妙对她的恨都毫无道理。
只是因为田越在梦中叫过自己的名字,她就该死?这事,她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可齐思还算是有理智,若是将全部的错归到田越头上,也是不符。
当年就是比糊涂账的两家,就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剪不清理还乱。其中牵扯太多,又都是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丢脸事。莫说是旁人,就连齐思身处其中也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
当初河畔旁,看似美好的村庄藏污纳垢。
每个人,都有掩埋在心中一辈子不会对别人提起的禁忌。一如齐思,一如许大花。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简单。简单的超出她的想象,又完全在情理之中。齐思打翻了盆中的骨灰坛。
那里放着的,是流匪过后被秦若递到她手上的妹妹骨灰。
齐妙和她,究竟是姐妹还是仇人。
无人可答。
蹲在秦若身边的齐思,自己也说不清楚拨云见日,得到真相时的感受。
一个男人,还是个不爱齐妙惦记上了别人的男人,犯得着妹妹如此大动干戈,双手沾上姐姐的血吗?
连连摇头。
齐思有苦说不出。
灰如纸屑,触风既飞。沾得大花一头一脸,齐思笑出了眼泪。
荒唐。
齐妙荒唐,大花荒唐。
她齐思死得不冤。
候了那么久,等了这么多年,听到的答案竟是这样荒唐。齐思眼角滴落更多新血。
这些淌下来的红色液体,便是她的泪。
那双打翻盆子的手赫然一收,来到大花的脖子。
齐思目中燃恨,死死掐着她。
“这就是你给齐妙毒药的理由?这就是你怂恿我妹妹毒杀亲姐姐的依仗,许大花,你好狠的心。”
那些骨灰迎风四散。
有的飘进河中,有的顺风而摆被送入更远处。飘飘洒洒,扬扬落落。
妹妹不识好歹,那许大花就是罪魁祸首。
倘若当年齐妙换个人诉了心事,是不是得到的结果就是姐妹将话说开,她和田越过的圆满?
无人可答。
但这样的想法若是告诉秦若,最多也只能得到她一笑。
田越是打心眼里看不起齐妙。没有齐思,也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出现在田越梦中。
说白了,这场强人所难的婚事根本就是齐妙咎由自取。齐思的推波助澜,导致万般皆定。全心全意助了妹妹,却换来灭顶之灾。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定数。
没有因,便没有果。
那双掐在大花脖颈间的双手,化为枯骨。
当年被抛在村外的齐思,已是累累白骨。
秦若按住枯骨,缓缓摇头。
这处环境,终究是要不了许大花的命。而早已入了鬼道的齐思,更是压根没有能力对许大花造成伤害。
徒劳罢了。
如今真要是让许大花死在齐思手中,那才真是得不偿失。身负人命的幽魂,便是只剩魂飞魄散一途。
秦若按住了她。
算完了齐思的帐,还有她的帐要算。
“大花,齐思的死和你无关,那我呢?”
急于撇清关系的大花,刚刚可是将齐妙全供了出来。歪理正理,全是她红口白牙,嘴皮子一张自己说的算。倘若那样都能把自己撇清,那她这个当年被推下河的人,又要如何去算?
秦若问她。
算?怎么算?如何算?
被勒得喘不过气,眼珠子凸出来的大花思绪早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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