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某些已被写烂拍烂的固定桥段不同,马戈的爱人卡罗琳并不是被马戈制裁过的罪犯杀死的,当然,也不是被诸如船祸摔死等充满意外的突发事件杀死,更不是什么疑案,没有出现知道罪犯是谁但没办法抓捕罪犯这样令人愤恨的情况,卡罗琳就只是被一个普通的罪犯用并不罕见的方法杀死;在包括马戈在内的警员实施抓捕的时候,因不该有的失误导致罪犯逃了段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并不算惊险也没有付出什么伤亡的成功抓捕后,让罪犯被法庭判了个不轻不重的罪,而罪犯将要服刑的监狱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名声,就只是不好不坏,让人无法对他会受到该有的惩罚抱有半数以上的期待。
就像脑袋被人粗暴的摁进水里,尚未因窒息感到痛苦的时候就被人拽出来,还没缓过气来又被人摁进水里,然后又在一个恰巧不会让人窒息的时候拽出来,然后又被摁进去。
感到气愤吗,当然。
气的厉害吗,不尽然。
想去做点出格的事来发泄吗,想。
可到底会采取行动吗,不尽然。
如此这般的暧昧事态悄然间便将马戈团团围困。
有关卡罗琳之死的一切,都被这无处不在的暧昧融化。
就连该是火热辛辣的愤怒,也被一次又一次“不尽然”磨去尖锐,化为无数道神经脉冲里毫不起眼的一道,消失在记忆中。
只有卡罗琳的死是实在的冰冷,是身处暧昧的活人马戈无法触及的事物。
不理解是超越生死这天堑般的隔阂的隔阂。
它赤裸裸地待人理解,教人在理解一瞬间为自己和他人感到悲哀。
回到眼下的病房。
以下是确凿无疑、该被记住的事实:
四年前的某个夜晚,卡罗琳在南园区的一间老酒吧和许久不见的儿时玩伴喝了一晚上的酒,于第二天凌晨三点独自一人离开酒吧,一名叫做理查德的三十五岁男性跟在她身后离开了酒吧。
约半小时后,卡罗琳走入一处偏僻路段,见色起意的理查德用路边的石块打晕了她,实施了强奸。后发现卡罗琳已被自己砸死,理查德慌慌张张的带着她的尸体赶往表哥家,用表哥年前买的一架民用货运飞船的工质喷口焚毁了卡罗琳的尸体,致使她尸骨无存。
卡罗琳生前使用过环公司提供给全人类的免费云链服务,上传过三个月的记忆数据和人格模型,只要付一笔钱就可以通过采集卡罗琳的DNA克隆出她的身体,再花一笔钱就能请人将她的记忆和人格载入那具克隆身体,实现“死而复生”。
但区区三个月的记忆,事实上什么都办不到。
哪怕再有钱,也不可能找回从未被上传过的记忆。
人格模型则是个精密而复杂的系统,缺失了重要记忆就像丢了齿轮发条一样,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运作,输出“卡罗琳”这个人。
经由长时间的观察和记录以及复杂测试得到的人格变化模型也一样重要。没有人格变化模型复活的卡罗琳就不可能一直是她自己,也许她会在未来某天突然表露出与以前的卡罗琳截然不同的性格,酿成一场灾难。
马戈有心和卡罗琳的父母一起凑复活卡罗琳的钱,但得知具体情况后便搁置了下来,又陷入了和过去别无二致的迟疑和犹豫,以至于最后放弃了复活卡罗琳。
“她的父母复活了她?!”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卡罗琳让马戈陷入了某种莫名的狂热。
他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就走了过去。
蛮横拨开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来的护士和医生,马戈仔细端详夜光下女人的脸。
——是卡罗琳没错。
跟着马戈一起来的两名警员,见状连忙连上马戈身后三人的思维网路,告诉它们自己和马戈的身份与来意,并向它们出示了下自己和马戈的电子警官证。
“马警官?”医生试着对看入迷的马戈说,“我首先提醒您一句,他的权利受我们急救中心的保护,您不能在他昏迷的时候对他做任何事,包括带他去警局。”
“她又不是犯人,我干嘛带她去警局?”马戈奇怪地看着它,抑着激动问:“卡罗琳
什么时候被送到这来的?她父母在哪?”
医生愣住:“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他姓易名升,不是卡罗琳,我们近期没有接受过任何叫卡罗琳的女人。”
“她不是卡罗琳你是卡罗琳啊。”马戈不满地嚷嚷道,扭头再看,诶,床上的卡罗琳就成了个陌生的男人。
马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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