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清欢命翠芷拿着那包拾出来的药渣子去找外面的医馆郎中查看,希望从中能够寻出一些有关二位女官中毒的蛛丝马迹,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却是毫无进展,倒并不是翠芷找的郎中医术不精,而是找了几人看过汪贤青开出的药后,说辞基本上是如出一辙,都道是清热解毒的方子,没什么奇怪的。可清欢却认为汪贤青不会故意将普通病情说成中毒,再想到当日二位女官病中的形态,清欢更是深信女官们绝不是普通的病痛,只不过眼下此事入了困局,盘根错节处,清欢也是理不出头绪,她本想亲自去问汪贤青,但想到汪贤青如今怀有身孕,着实不易打扰,况且,当日女官中毒之事,汪贤青只说与了慕老太太,而慕老太太之后并未通传全府上下,除清欢外,只怕其他人还以为女官们只是得了普通痢症,如果就这样冒冒然地去找汪贤青探究,弄个不好还会打草惊蛇,毕竟,这下毒之人到现在清欢也不知道是谁。
这日快到午膳时分,清欢恹恹地帕子桌案上,拿着小银钩挑弄着纸包里的药渣,因毫无头绪,想了一会儿便也不由自主地分了神,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怔怔的,有些无精打采。正在此时,翠芷从外面脚步有些急促地进来,看到清欢这副模样,便先唤了一声姑娘,清欢闻声缓缓坐直身子,问道:“怎么了?可是现在要去花厅?”因最近慕老爷与润锦润洹三人常忙于朝中事务,所以府中几院之间已许久未照过面了,所以大夫人便在前几日就通传了全府上下,要于今日到花厅共用午膳,所以眼瞧着已到晌午时分,清欢便觉翠芷过来是唤她前去花厅用膳。
翠芷摇了摇头,有些焦急道:“不是姑娘,刚刚大夫人那边传过话来,说老爷还有二位哥儿到现在都还未归府,今日的午膳让各院自行准备。”
此言一出,清欢也是有些讶异,道:“此时还未回府?不应该呀,这都晌午了,难道早朝还未退?”说完,清欢又自我否定地摆首道:“不对,虽国有政事,无上谕不可擅离宫禁,但平日里若是皇上留住了父亲哥哥们,也要递信儿回来的,今日是怎么回事…”
翠芷闻言也是紧道:“正是如此,所以刚刚听来传话的丫头说,大夫人此时已经十分焦急,她本想亲去宫城门外探个究竟,但老太太却认为不宜妄动,所以已派前院机灵些的小厮出门打听去了,想来一会儿便会有信儿传回。”
清欢心中并没有因为翠芷的话而感到心安,反而越来越耐不住性子,她忽的一下站起身来,没有丝毫犹豫地向外走去,并边走边说:“不行,我还是先去母亲那里等消息吧,免得一会儿来回传的消息不真切。”
见清欢这么直愣愣地往外走,翠芷也急忙上前跟上,二人步伐极快,步至身影掠过之处,周边的垂幔与花枝都会被风带起摇曳一番。正当二人穿于廊下之时,丹芷从院外急忙跑了进来,看到清欢与翠芷也正往外走,于是便出言道:“姑娘,姑娘,老爷还有二位哥儿回来了,现都到前厅了,老太太与大夫人还有琮哥儿也去了。”
清欢闻言,由疾走变成了小跑,经过丹芷身边时,还不忘喘息问道:“可发生了什么事?”
丹芷跟着清欢步子向外去,并道:“老爷神色还算如常,二位哥儿虽未说话,但神色却不自然。”
“先过去再说吧。”说完,清欢不由地加快了些脚步。
当清欢到达前厅时,一众人已经坐定,见着清欢前来,大夫人不禁起身开口道:“你这孩子怎么跑来了,快回去用午膳。”
刚刚一直快步疾跑的缘故,清欢吐息还不见平稳,但也急着开口道:“母亲不必管我,我担心父亲和哥哥们,您就让我在这儿吧。”
大夫人还要说些什么,慕老爷倒是开了口道:“无妨,你坐下来吧。”说完,慕老爷抬手指了下一旁的椅子,示意清欢坐下。大夫人瞧慕老爷都没有阻止之意,自己便也不再开口,而坐到椅子上开口道:“老爷您继续说。”
慕老爷一手搭在桌案上,继续道:“如今南部依然有数小势力集结,怕是驻守的边域军已承乏力对抗之势,此次绝不是简单地义谈就可解决的,这些势力现在虎视眈眈,都想独自拿掉南域边线以内的领地,见朝廷迟迟不做决定,于是便先反手拉结给朝廷施压,这局面很是不利。所以今日圣上将各都领要员留到现在,一直在论解决之法,最后还是决定以和为首,退而攻之之策。”
慕老太太听闻,有些忧虑皱眉道:“虽是议和为主,但这也是要做打仗的打算了啊…”
慕老爷啜了口茶,然后继续道:“要议和,必然要选最熟南域事务之人,所以圣上决定此次让嘉安世子为首重归南域进行和谈,如若不易,那边是要兵戎相见了,此次延道三十七军会给世子殿下做外援集合,以备来战需要。”
清欢闻此言后,心中仿佛被雷击中一般,轰的一声在脑中充斥而开,瞬间空白。赵玉朗要重回南域了,说是去和谈,可清欢明白这次绝不同以往那般容易,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亲派皇室子弟亲去义谈,况且还调令了延道军,此番谋划,定是抱着决胜姿态了,可是此胜谈何容易,南域问题不是一朝一夕间一促既成的,几十年来都不曾合理解决的问题,怎能轻易化解,这次连赵玉朗都派了出去,想来是皇上不愿再消磨此处,想要一锤定音了,可这其中,何其凶险。
堂中众人闻言皆是向清欢这边看来,只不过见清欢并未有太多神情的变化,只是微微低着些头,端坐在椅子上,似是还在认真聆听者慕老爷的话。见此,众人便也未曾开口,只继续听着慕老爷所讲道:“还有这次,圣上也派洹儿同嘉安世子前去,三日后便出发。”
此言一出,慕老太太终是忍不住开了口:“洹儿也要去?”
“正是。”慕老爷答道。
这次,众人的目光又纷纷转投于润洹,润洹倒是被大家这突如其来的注目弄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便浅笑缓缓开口道:“你们何故如此看我?”其实润洹心里怎会不知大家投射过来的目光是何含义,他如此通达的人,自是看到了家人目光中的关切、不舍、担心…但正因如此,他才更不愿将这些直戳内心深层的感触坦露得太过直白,因为他总觉得男儿所做之事,行于天地间,情感所到之处还是藏几分的好。
这次倒是大夫人眼中噙着几分湿润道:“此这一去,必是不容易的,你…你要多加小心些才是啊。”虽润洹不是大夫人所出,但毕竟从小养在膝下,自也是感情深厚,心中有着一万个不放心的。
润洹起身,拱手对大夫人行了一礼道:“母亲放心,孩儿此去是为了所护国之泰安,必有天神所佑,定会平安归来。”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