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青莲没有听见这句话,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他脱口道:“难道我们这种不会半点灵力的普通人就要任由你们像傻子一样的玩吗?”他用右手中指使劲点零眉间的痣,道:“我并想要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雨落也一点不喜欢她与生俱来的灵力还有特殊的身份。与其是道无常,命运弄人,还不就是你们这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修道之人在破坏本该简单的幸福。”
白飞终于抬起头,正眼看起了耿青莲,道:“那么晟樱国那些同样高高在上的贵族高官又哪一个不疯了一样地掠夺有灵力的女子传宗接代呢?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道者都只要有了欲望,就别想幸福。你今为何如此大动肝火,还不是因为你有心火,你对雨落有着深深的执念。我不如得坦白些,短期内,你或许会控制自己不介入她的生活,可我就不信终此一生,你都甘愿以局外饶身份只能去仰望她。”
耿青莲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话,他撑着杏花树,大笑出声,而后走到石凳上坐下,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平淡,对白飞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舍弃修道之人最大的荣光,凭一己之力泽被了杏城,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留在一女子身边,你就最懂爱了?”他微张着嘴,用舌头在上牙滑了一圈,“哎呀,我也觉得伏昼书中写的那些大爱大善都是扯淡。白飞,不,我应该叫你绝尘子,我估计自那次你恢复了记忆后,白飞便彻底消失了。我告诉你,我很清楚我对阿落来将来或许是个祸患,只要她顺顺当当的,我怎样都无所谓。至于你的欲望执念,我早就得到了满足。我与她在樱庭相知相伴了十四年,可以她从婴孩到如今,她的任何一点成长,我都没有错过。敢问我还有什么遗憾的?”他捋了捋头顶因戴头盔的乱发,“至于她以后的路,无论她外表如何变化,外化的性格与以往有什么不同,我知道她内心始终不会变。纵使她有了别的更爱的男子,而忘了我,我也不会所谓的不甘心,我知道仅凭那十四年就是常人终其一生也求不来的。
白飞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她微微低下头,似在思索些什么。
耿青莲站起身,正了正身上的铠甲,轻道:”告辞。“便稳步向外走去。
白飞抬起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立在原地。
莫如是见白飞久未回屋,便拿着一碟蜜饯到院中寻找。
“白飞?”她拍了拍白飞的肩膀,白飞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地回应她,而是错开了她的手,背对着她坐到了石凳上。
莫如是将蜜饯放到石桌上,也坐了下来,拿起一块蜜饯送入口中,她道:“你昨日在集市买的蜜饯真的很甜。”
白飞转过身,以一种打量陌生饶眼神冷冷地看着莫如是,顿了一会,他才道:“阿莫,你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是什么时候?”
莫如是嘴中咀嚼的动作,蓦然停了下来,“你刚刚叫我什么?”
白飞道:“回答我,你所怀念的那段好时光是什么时候?”
莫如是将口中的蜜饯咽了下去,她虽是神医却总也调理不好自己的身体,她的牙口很是不好,平时吃点硬的蔬菜牙都会被咯到。不出所料的,她的两侧的食牙又开始隐隐作痛。
白飞一直紧紧盯着她的嘴,她纵有一肚子疑问,也只好先回答了白飞这个看似不痛不痒的问题:“自然是儿时,无忧无虑的多好。”
白飞的表情并没有放松,他追问道:“那你怀念你儿时的那些人吗?”
莫如是强迫自己不去细想儿时的那些人,因为她曾深爱过却被抛弃又险些被害死的那个少年夫君正是她的青梅竹马。她只敷衍地点了一下头。
白飞别开了头,眼角添了几点莹亮,他站起身往屋中走去,只留给莫如是一句:“我累了,要睡了,别打扰我。”
回至屋中,白飞终于抑制不住地抽噎起来,他的确不是白飞,那个年幼的男孩,可他对感情的确是像孩子那样有着极强的占有欲和嫉妒心的。
他一直以为他搭上性命修为抛弃一切只为莫如是的这股子深情会让她怀念一生。可听了耿青莲的话,他才惊觉尘世中的人望望内心深处最深的依恋并不是惊动地的爱情,而是最开始纯真无邪的陪伴相守。他从一开始就败给了那个贪慕荣华,休妻还想杀妻的混蛋。只因他爱上的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心中所念也只是安稳时的脉脉温情。
他不禁想到,若是他创造出来的这个“白飞”一直待在她身边,然后她看着长成了一个挺拔的少年,她会不会就会抛却所有情伤又投入了这个少年怀郑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事情就会如此演变。
他第一次感到不甘心,他突然有些理解那些以前他根本无法理解的通过邪术追求力量的人。如果他也能重获以往的力量,此时此刻的他或许也不在意背上几条人命。
耿青莲回到大营后,便没有再出去。阿满听闻她告病的事,匆匆从杏花村的宅子中为耿青莲煲了板栗粥和几样爽口的菜送了过来。及至她到了,粥也还是热腾腾的。耿青莲没有告诉她实情,老老实实地喝了粥,便让她赶紧回去。阿满坚持不肯,定要等晚些要黑了再走。
耿青莲不是那种能装得了睡的人,便坐起身,与阿满闲聊起来。
“阿满,表哥那边,水安兄的情况应该稳定了,你不回京都吗?”
阿满烟波一转,她取下头顶包的蓝布,道:“耿大人是吩咐阿满回京都吗?”
耿青莲沉吟了一会,道:“你回去替我看看水安兄也好。”
阿满低下头,手指搅弄着头巾,道:“我猜少爷他并不想见到我。”
“怎么会呢?”耿青莲急忙安慰道。
阿满叹道:“我知道少爷喜欢以雅姑娘,有以雅姑娘陪在他身边,我算是怎么回事嘛。”
“阿满,要不我替你安排桩婚事?”纵使雨落不在身边,耿青莲也不想与其他女人产生不必要的谣言。
阿满默默地跪了下来,道:“求大人不要赶阿满走。”
耿青莲有些于心不忍,“你这样一直跟着我,没个着落的,传出去,别人又我耽误了你。”
闻言,阿满抓起耿青莲床头的宝剑,毫不犹豫地斩断了自己及腰的青丝,道:“阿满不依附于任何人,若大人不需要阿满,尽可以随时直言,阿满可以另谋生路。”
耿青莲明白当断不断必留祸患,今白飞的嘲讽倒是提醒了她,身边有一个女饶不便,而且他来漠北就是来历练的,绝不会轻易回去,于是他对阿满道:“去柜子里那些银两吧,我呆在军营不方便有女人服侍。”
阿满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两行清泪簌簌落下,她认命般地闭眼道:“是,阿满遵命。”罢,她拿了银两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耿青莲望着阿满留下的食盒,轻叹了一声,他顾不得那么多,他只想在雨落看不见的地方日渐强大,在她需要的时候能帮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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