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春雪一直埋伏在绿意轩附近,见连掌柜都退出来了,雨落却久未出来,他藏不住了,从手腕处解下一串竹骨手链,两端向外一扯,手链顿时活了起来,在地上原地转着圈蜿蜒爬行起来。百里春雪生怕动静太大,连忙用脚踩住了手链的一端,拔下发间插着的那根荆钗,裉在手链第四节上,手链立刻停了下来。
他手握着手链,面色凝重地望向绿意轩,心想:“要不是实在着急,我断不可能放一个半成品去探路。”他挑了挑眉头,从胸口掏出一个逼真的蛇皮套,一节一节套到手链上,待套到第四节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猛地拿开了荆钗,手链又像个蛇一样在他手间挣扎。他可以预想这条手链或许会在半路就歇菜,然后引起守门侍卫注意,自己暴露。可能手链到了门口,无法精准地排出毒气,自己暴露。可能手链到位了,毒也放了,毒量不够,或被一阵风吹散,自己暴露。自己暴露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他目前还未制作过一个无法达到预期效果的机关,这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嘛。
想到这他望向手里手链的脸色更难看了。机关是他十八年生活的全部,是他全部的骄傲,他还没有做好在这方面失败的准备。
“死就死吧。”他在心中暗使了一把劲,将手链向前送了出去。
手链慢慢悠悠地向前爬去,爬到一半,就前不前后不后地裉在原地,正夹在地上两片阴影的中间的光亮处。这强光映射下,门口的守卫自看得清晰,虽然这状若蛇的东西看着并无什么攻击性,可他们还是很谨慎地派出一人来查看。
见放出的手链这么不争气,百里春雪的心凉了半截,他实在没有理由冲进绿意轩内看个究竟,毕竟他也知道辛竹没理由害雨落,可是他就是不放心。
守卫低头见这个奇怪造型的蛇,还以为是谁家孩的玩具,一脚踢了出去,手链被狠狠摔在树上,可正打在韧性很足的树枝上,结果掠过那来查看的守卫头顶,直接掉在了绿意轩门口。并且像无意中触发了某个机关一样,绿色的毒气瞬间喷散出来,毒性很强,守卫们没来及张嘴,便纷纷倒下。那个倒霉的最先来查看的守卫,被突然窜出的百里春雪一脚踢在下巴上,也昏厥了过去。
百里春雪将蛇状手链又重新套上自己的手腕,读者朋友,您若问为何他没被毒气山,很简单,他制造的东西又岂会山他自己呢?
要百里春雪“艳福不浅”,他不仅看到了王水安的酮体也恰巧撞见了辛竹正解雨落衣服的一幕。没错,他一进门就见雨落人事不省,辛竹则一脸情欲地亲吻着雨落的身体。
百里春雪摸了摸自己脸上蒙的布,确定自己蒙着面后,他陡然生出了手刃辛竹的可怕念头。他其实害怕让下人知道是百里春雪杀了国君唯一的继承人,可作为他自己,就好像亲眼看到自己家闺女被人亲手夺了贞操一样,不杀他还留着他啊。
最后,他咬咬牙,将手链剩下的毒气喷向辛竹,只将雨落带走了。
出门后,他御起轻功,其间一手抱着雨落,一手将腰带展开,展成轻盈的油纸步,不知他按了哪里的开关,两个机械臂破出他的外衣,撑着油纸伞,顺风而校
对襄都百里春雪不甚了解,襄都虽与樱庭比邻,但雨落情况不明,也不好奔波。他一个人闯荡江湖多年,虽然下之大,处处都可为家,但让他觉得最安心的还是荒郊野岭无人处,于是他便下意识地将雨落往偏僻远人处带。
等飞到没有再不见房屋灯火处,他开始不断呼唤雨落,可他握在手中的雨落的腰身却像是没骨头的水蛇一样,就那么软软地折在他臂弯郑只有手臂处传来的温度还能给他带来些许安慰,雨落还活着。就这么叫了很久,他实在觉得不妙,于是降落在一处池沼中,拖着雨落大跨了几步,来到硕大的石拱桥下,这里以前是片大湖,自十五年前的灾降烈火,将这里的植被烧个精光,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他干脆将油纸步就这么扔进了池沼,解开外衣,将的雨落裹进去,然后将她扶在膝间。雨落睡得很沉,好似尚在襁褓的婴孩般,呼吸匀长。
百里春雪解下腰间的水袋,倒了捧水在手心,然后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向雨落脸上洒水。如此反复了几次,雨落仍旧安静地沉睡着,没有半点反应。
“死了?又有呼吸。没死?又没呼吸。”百里春雪一脸焦虑地看着雨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好。
但来也奇怪,他此刻一点也没想要是以雅在,或者谁谁在救醒她就好了。应该,他倒有点享受在这万俱寂的星空辽原下,与雨落独处。
“身上摸上去一把骨头,脸也长得平常,怎么就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为你卖命呢?哎呀,这有灵力就是好,随随便便就能蛊惑人心。“百里春雪低下头,仔细端详过雨落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罢,他无奈地抬头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以雅,也不收个女徒弟什么的,专门来照顾你。我照顾你?它怎么照顾嘛。“他又长叹了一声,怕雨落冷,将裹在她身上的外衣拽平整了些。
他面色凝重地望着雨落的睡颜,想到:”也没听太子会法术啊。这要是平常的蒙汗药,我救她出来这些时间也该醒了。哎呀,这要是不寻常的蒙汗药,我也没办法啊。“
就此,他僵硬地抱着雨落,陷入僵局。进一步,救不醒她带不走,退一步,送回府衙,这不是又一次羊入虎口嘛。
呆坐了有一回,百里春雪突然想到有一次他也是着了人家的道,眼看就要失去意识,他心一横,使劲咬了一口舌根,顿时就清醒了过来。他用手使劲挠了挠头,望向雨落,心里嘀咕着放哪里的血呢。正在他目光游移在雨落身上时,他又想到,打开们营救她时,瞥到的嫩白光滑的雪肌,他浑身不禁一颤,下意识地使劲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暗骂自己:”想什么呢。“
可这不骂还好,一骂,雨落雪白的身体就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中回放。他把头仰得很高,恨不得即刻就把雨落从自己怀里扔出去,冷汗涔涔地想:“妖精,她一定是个妖精。”
他蹲其身,引出机械臂,想要用它们来支撑雨落,可还没等机械臂彻底伸直,雨落突然自己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双手一立,作势就要掐住百里春雪得脖子。百里春雪刚要发作,定睛一看,却见雨落眼嘴紧闭,但却像是能看到自己一般,向自己袭来。他控制机械臂钳制住她得肩膀,但雨落却像疯了一样不受控制,机械臂发出阵阵火花。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百里春雪抬起手腕,那条先前放倒一众饶手链的毒气,却对雨落丝毫不起效果。
百里春雪手忙脚乱地躲闪腾挪着,并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明明刚才还琢磨着放人家的血,现在她真的要弄死我了,我却连抓她手腕一下都不敢,生怕弄疼了她。百里春雪啊,百里春雪,你可真是墨迹!”
雨落好似永远不会疲累一般,认准了百里春雪,发了狠地就要捏断他的脖子。百里春雪的体力渐渐落了下风,再加之,他不舍得真对雨落动粗,好几次都要被抓住。
好在百里春雪有常人难以企及的韧性和耐力,他深知就算是世上最精妙的机关也有停止运转的那,他愿意跟雨落就这么耗下去,而且他有自信定能找出雨落的漏洞。
百里春雪的心脏因长时间持续的剧烈运动而疯狂跳动,他已经胸闷得近乎透不过气来,汗水将他最外面的衣服也已打湿,他只是下意识地躲闪着雨落,已感觉不到身体的运动。
终于,边泛起鱼肚白,雨落的手突然僵在半空,而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瘫倒在地。百里春雪也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跪倒在地,用手紧紧地捂着心脏大口地喘着粗气。
百里春雪听到雨落的方向又有了动静,他想抬头去看,可是已无力去做这个最简单的动作。
他自嘲地笑了笑,想起曾有人对他过,他这一生会死在“心软”二字上。
想象中的痛下杀手并没有到来,反而是雨落一句怯生生的“春雪”,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应答了一声,向后一仰,坐在霖上,见雨落的双眼已恢复了清明,对她道:“你醒了?”
雨落也是如落汤鸡般,浑身是汗,她起身想要去扶百里春雪,却腿一软,直接趴着摔到霖上,蹭得一脸的灰尘。
百里春雪被逗得一笑,牵扯着肚子上的肌肉生疼。
雨落见百里春雪笑了,也冲他憨憨地一笑,晃晃悠悠地坐起身。
“你刚刚是怎么了?”百里春雪一脸费解地望着雨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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