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迟雨摆摆手,晃得台上烛火微摇:“若是九殿下不耐烦起来,一封信告到陛下那里去,倒要被怪罪是我东厂怠慢他。”
听莫迟雨这样,墨烟开始觉得有些内疚了。
只要莫迟雨搬出东厂来,墨烟总会变得听话。因为她心里知道,莫迟雨最看重的就是东厂,或者,东厂其实就是莫迟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再,墨烟其实也清楚自己有大半是在赌气。
“督主,墨烟不去也……”
莫迟雨却道:“可以去。也应当要去。”
“是。”墨烟声应下。
他轻叹一声,放下手里的书卷,伸手按了按眉心,看起来有些困乏了:“墨烟,你可以与乐平王往来。只是记住,千万不能变成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他不是你的主人。”
“是。墨烟谨记。”
莫迟雨看着墨烟,笑了笑。墨烟发觉那种神情的意思,像是在“你什么都不懂,但我相信你,因为你不懂”。
墨烟忽而想起之前自己听到杜春屏和端云议论乐平王的那些话。
“督主……”
“对了,若是九殿下百无聊赖,给他备点解闷的礼吧。”
备礼自然由王燕去做。他从库房里挑了一柄玉笛、一块端砚,第二上值前还特意去买了几本剧谱集子、话本,又差冉永福寺告知墨烟即将去拜访的消息。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三日早晨,墨烟出发去永福寺。
她有一阵子没有骑过马了。着实有些怀念驰骋马上的快乐。
墨烟有自己专属的一匹黑色骟马。这匹马也长久不曾尽情飞奔,它与主人一样满怀兴致、精力十足。
驾马离开城墙大门,跃步于郊外道上。越是远离城镇,越是远离农田,越是远离人声,便越发感到自由自在。不必牵扯缰绳夹紧马肚,马匹伴着清风时而疾行时而缓步,正和墨烟的心意。
这日是个云层厚重的阴,但云与云之间的缝隙则被日光渲染成璀璨的金色午时阳光透过云霭的缝隙照射下来,形成一束束辉宏的光柱,照亮山野。
像这样偶尔离开京城,投身于更加广阔的地,令她感到神清气爽。
有些时候她也会想,督主整日整日地忙碌思虑,难怪会害偏风头疼的沉疴。若是他也愿意出来走走,时常偷个闲,或许病就会好的。
不过她也知道,莫迟雨是宦臣从他头一回跨进宫门的那日起,若无特殊诏令,他不能离开皇城半步。
而显然,莫迟雨不是那种会为了赏景观游借故告假的人。
皇陵距离北京城并不远。而永福寺也就在皇陵附近的山陵之间。
前些日子下过雨,山林间满是水汽。
马匹缓缓步上稍微有些泥泞的山路。
沿着长长的山路行进,逐渐宛若置身无人之境。
山道途中也设有缓坡、石亭、蓄泉,以供旅人休憩。在行到第二个缓坡时,墨烟看到一个人在那儿喂马。这是她入山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并非山民的人。
听到马蹄和嘶鸣,那人也向墨烟打招呼。
“公子哪里去呀?”
“永福寺。”墨烟回答道。她也翻身下马,将马牵到泉流边喝水,“您也是往永福寺那边去吗?”
“正是同路!”那个笑呵呵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似乎是哪户人家的家仆,他面上带着喜色,开口道,“我是乐平王府新雇的差使。这次是去找王爷的。”
“乐平王?”这么起,倒真是彻彻底底的同路了,“是王妃有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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