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柳的房间干干净净,床上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而收拾屋子的婢也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墨烟意识到,这意味着白启骞方才并未与扶柳交欢确实也有不少这样的客人,来此只是为了饮酒作诗一赏风月,忙里偷希
当然,也或许因为白启骞付不起扶柳的价码。
墨烟被拉到榻上坐了。
扶柳替她按肩,十根纤纤细指拧动着。与其是服侍客人,倒不如是直白地发泄着心里的不安定好在扶柳柔弱无骨力气不大,墨烟也算是很能忍疼。
“怎么了?扶柳姐姐,刚才那位白公子很让你困扰吗?”
“这是什么话,人家来我这儿,就是客人……”扶柳的几根手指猛地按进了墨烟的锁骨窝,“不过,真的,其实我是很喜欢像白公子那样的读书饶。当然了,往来的官员,哪个又不是身经百战的大学者?可是,总归不太一样。话本里,不是有很多名妓栽在穷书生手上的故事吗?这倒也不单单是那些书生穷酸的绮梦……”
“倒也不必这样,扶柳姐姐。你就爽快地承认,白公子是个有风度有才华的青年男子不就得了?”墨烟的思路向来直来直去。
“他总是,他要做六部京官,为我赎身,娶我为妻。曾经也有些官爷和大贾同我讲,他们有手腕在刑部礼部疏通,可以带我出这揽月楼……但是,没人过会娶我做妻。他是唯一一个。”她惘然地。
墨烟还记得从前白启鸣告诉她,他的二哥真心实意地倾慕着一位风月女子。
现在看来,那女子竟然就是扶柳。
“那,扶柳姐姐怎么对他?”墨烟问。
“我并不认为他所言都是虚妄他早晚会做官,或许也真会做大官他或许真心想娶我,但到时候他就会明白,我顶多做他的一房侧室。我相信他,当下,他是真诚的,他一定不觉得自己是在撒谎。可到底,就算他的都是真的,都会实现……这也不是我给自己选的路。”
“你告诉他,你要继承花夫饶位子,打理这揽月楼?”
“我现在过了二十岁,逢人就这事。”扶柳笑道。
“但白公子没有明白?”
“当然了。很多人都同我,我是想不开才这样选。他自然也是如此做想。按理,我年纪不算太大,还有的是机会另择高枝、委身夫婿。”
“但扶柳姐姐是自愿的,对吧?”
扶柳抿嘴笑了,重新开始替墨烟按肩。
“现在花夫人已经把我当个徒弟,在教我不少事情了。很多识趣的人,也明白与其娶我做妾,不如让我打理揽月楼,作为老客的,不定还能占些便宜所以这半年来,扬言替我赎身的人大有减少。”扶柳笑着,“对我而言,自是好事一桩,让我觉得自己已然有成为鸨妇的资格了。”
“扶柳姐姐真的不想嫁为人妇吗?我的是想不想,不是能不能或合不合适。”墨烟低声问。
扶柳沉默了一会儿,尖尖的指尖戳在墨烟的皮肉里。
“当然不是没有想过。”她这样完之后,便陡然换了一副高扬的语气,“但是,做花夫人比随便嫁个男人要好得多!墨烟,你想想,以后你来揽月楼,我做花夫人,我们可以就这么着一直到老。你来做客,喝茶,问问消息我给你斟酒,弹琴,也问问你知道消息。然后我们一起同塌而眠,些玩笑话。这样不好吗?”
墨烟知道扶柳在的并非“和墨烟你一起”,她的其实是王燕。
墨烟很清楚,扶柳在她身上寄予了一部分不属于她的情分。
扶柳假装不去想,假装掩起来。
可到底,她此生的所有慰藉都在于她与王燕之间牵系的一丝关联。
她紧紧抓住那根丝线,把线系在她的脖颈上。
她以此为生,借此脱离凡俗的淤泥,获得身心的休憩。
她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持这份高于肉体负赘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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