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子一笑着:“我本不需要人伺候。可惜这世道,无人伺候之人,便不被看做人上之人。”
司空子一话很有趣,很独特。
“为了让陛下放心,我唯有想些花哨办法。好在,这些孩子到我这儿习了字,以后出去总是更容易营生。”
“国师真是菩萨心肠。”
“拿我和菩萨比,总觉得似乎有些滑稽。”
“国师不也念佛经?”
“为此我暗地里被人骂过多少回,你怕是想不到。若是诅咒真有用,我早该粉身碎骨,神魂俱灭了。”司空子一诙谐地,“不过其实我不仅读佛经,我还读西方的诸书和宣读之书。”
“那是什么?”
“他们的神只有一体,叫做耶和华或者安拉。他们相信人生来有罪。赎净了罪的,便入堂。”
司空子一身旁簇拥着一群孩子。
他望着雨,那些孩子便也望着雨。
司空子一收回视线,道:“墨烟,王爷还在亭子里,我该去寒暄几句。你帮我看一会儿这些孩子吧?”
墨烟点点头。
司空子一接过一个童子递来的伞,又对墨烟叮嘱道:“应当有人急着去煮姜汤了,心些别让他们走水。”
“知道了。”
墨烟心想,自己在他眼里果然也是个孩童。
司空子一撑起伞,沿着庭院间铺设的石板路,朝缓坡上走去。
一条蜿蜒羊肠道,一柄竹骨素色伞,不远处亭阁寂寂。
实是该当入画的景致。
齐环宇坐在亭子里,用胳膊支着下颌。
秋宵月趴在他脚上,睡得很熟。
他隔过雨幕,望着祠堂那边。
那些身穿红黑二色服饰的童子来回跑动、头上两个发髻摇来摇去,像一条条泡眼金鱼。墨烟站在其间,好似水盆景中的一块岫石,好似烟雨湖畔的一只鹭鸶。
他试着在纸上把这幅景象描画下来。
他不擅长工笔画,但他有钱买很多很多纸。他可以一遍又一遍地画。
等到国师走进亭子,收了伞,齐环宇才惊觉回神。他有些难为情用手挡敛,随即又觉得没有必要,于是移开胳膊,把笔在烧成山峦形状的陶瓷笔搁上放下。
“王爷好兴致。”司空子一看着案桌上凌乱铺散的纸张。
“想不好青辞该怎么写,就胡乱画起画来了。”
他邀请国师坐下,差陈吉欢去煮壶新茶。
“虽是未成形的草草几笔,却已可见情意。”司空子一。
齐环宇有些羞赧地摇了摇头:“国师是在嘲笑本王。”
司空子一的视线落在亭外不断下坠的雨丝上。
“不瞒王爷,贫道很久之前就认识那个孩子。”
“墨烟?”
“是的。我与她的先辈有一些渊源。”
齐环宇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们二人怎么还能扯上关系:“莫非墨烟公公来头不?”
“那倒不是。”司空子一笑了笑,他话总是不轻不重,叫人难以捉摸,“若来头,除了子,又有谁能比殿下尊贵?”
“国师又在嘲笑我了。”
“王爷不要怪罪才好。”
齐环宇只能低头拱手:“岂敢岂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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