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就算墨烟欠殿下一个人情,来日有机会墨烟一定还报。”
墨烟视之为承诺。
然而,她也清楚这在对方听来一定不过是荒唐可笑的敷衍之辞。
但或许是乐平王玩够了、闹累了,最终,墨烟还是以这句话勉强获得了他的首肯,总算脱身出去。
离开信芳殿后,墨烟直奔西苑的三蒙观。
她昨晚也想清楚了一件事,并且其实也只这一件:父亲要杀她,绝对有着认为她非死不可的理由而这或许与当初国师为她卜卦算命时所的话有关。
或许父亲怨她的命与他相克?
或许她的胎记、她的怪病、她的异于常人之处所预示出了不祥之兆,使得父亲以她为祸害?
三蒙观,其名取自易经八卦中的蒙卦卦辞: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
取此名,似乎有自命帝王之师的傲慢这点曾被言官指摘,但既然帝王本人没有意见,也就长久书于匾悬于门,这般称呼着了。
西苑湖光山色、风景雅致,与方正规整的紫禁城大不相同。
墨烟来到三蒙观,问童子可否拜见子一道人时,童子子一道人正在太液池泛舟,应当是在北池的雷霆洪应殿附近。
墨烟便又去雷霆洪应殿。
如此一来一去花费不少时间。尽管已入深秋,仍一路走得口干舌燥、额际发汗。
雷霆洪应殿总算浮现眼前。
墨烟站在太液池旁,朝湖面望去。
湖上一支柳叶般细长的船款款向这边驶来。
立于船首之人青衣广袖、红绦飘飘,一派古人之风,正是司空子一。
也不知他是否认出了站在湖边的是何人,但他似乎心情不错,竟还冲墨烟微微挥了挥手中的扇子。
在距离码头还有三四步距离时,他不知怎么一跃而起,便已站在了码头上。
他的动作异常轻灵,那叶扁舟只是轻轻摇晃了一下便恢复平静,波澜在湖面上被秋风抹去。船夫看上去习以为常,并未表现出惊异。
墨烟上前行礼:“在下东厂提督近侍,冯墨烟,冒昧拜访道人。”
“何必如此生疏?”司空子一笑了笑,作揖回礼道,“三蒙观散人,自号子一。”
“道人折煞人了。”
“不必拘礼。你我有缘,何时来找我相谈都无妨,我在这宫里本是闲人。”
子一道人谈吐可亲,尽管用词平俗,却又有一种超凡绝尘的独特气韵,令听者闻之心平静气、若饮甘泉。
不过,也不知他是不是对所有人都“你我有缘”。
故此,墨烟仍维持着拘谨恭敬的态度:“在下不请自来,还望道人恕罪。”
“我并无资格赎你的罪,”那看不出年岁的道人神情恬然,“若我我不知道你在寻我,那我便不够诚实了。尽管如此,我依然泛舟游湖,真论起来倒该是我致歉?”
他话时眼含笑意,不知几分认真几分玩笑。
“不过无论如何,你要问的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他又。
墨烟不禁愕然:“可您……”
“你已渡过了我上次同你的大劫,可惜仍未参悟。”
此话一出,墨烟胸膛内的心脏霎时重重跳动。
上次
无疑只能是指“从前”在宫道上的那唯一一次照面。、
大劫莫非是指……
“难道……您……”
“能再有一次机会往复,是凡人修不来求不到的果。至于是好是坏,有成无成,又要看今生造化。”他轻轻摇了摇头,“时候未到,还不是你向外求解之时。”
接着,他也不管墨烟的惊愕惘然,一转语气,轻松相邀:
“贫道今日突然想吃栗实,你怎么吃比较好?”
又不等墨烟反应,他便自顾自思忖并做出主张:
“不如我们用炼丹炉的热炭来烤它一筐解解馋吧!让我想想,什么茶陪甘栗比较合宜?果然还是绿茶,不,或许红茶也……”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