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不可置信。父亲曾经将年幼的皇子放在膝上讲故事,曾经带着他们放飞亲手制作的风筝……可是自己却,自己却……
她翻了一下身,瞬间压到了手臂上的伤口,剧痛令她倒吸一口气。
紧接着,她意识到屋里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还有另一种呼吸声。
察觉到这件事时,她猛地屏息不动。
对方便伸手敲了敲桌子。
声响在狭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松懈至此,简直可笑。”他。
本来墨烟还期待是王燕故意捉弄她,但听到声音便知道愿望落了空。
“……督主。”
她赶忙从床上爬起来。眼睛适应黑暗后,可以清楚看到莫迟雨坐在桌旁。月光和走廊里的灯笼光亮透过窗纸。
莫迟雨拔开火折,“咻”一声,火光亮了起来。
他点燃桌上的蜡烛。
“你之前提出参与京察,听秋社祭祀后又试图接近乐平王,是不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裕平王的事?”莫迟雨单刀直入地。
“我确实……有所预福”
“预感?”莫迟雨冷笑了一声,“大可不必如此含糊。的确,要向你隐瞒并不容易。”
和“以前”不一样,如今墨烟与东厂、锦衣卫以及这座宫廷之间的联结之紧密远胜从前,莫迟雨想要向她彻底隐瞒一件正在发生的事情几无可能。尽管如此,墨烟并不敢肯定,如果她没有经历过那些“往事”,她是否会发现东厂正在秘密调查裕平王及宁王“谋逆”。
“好。”莫迟雨坐在那儿,却依然像是在俯视她,“那么你告诉我,你今日去裕平王府,到底做了什么了什么?”
他的视线掠过墨烟的手臂。左臂处破损的袖子被翻折上去,绑着仍在渗血的绷带。短剑草率地别在腰带上。
他的眉心蹙了蹙。
今晚是个无风之夜。烛火细长地向上燃烧着。
墨烟忽然想起了那些在诏狱中受审的人。当莫迟雨坐在他们面前轻描淡写地发问时,他们的心情到底如何?
当然,墨烟知道自己与他们的处境是截然不同的。
她朝向走了几步,在莫迟雨腿边跪坐下来。
她感到无比疲惫,以至于甚至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撒娇。
她不在乎了。
她将这一整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在到裕平王抽出剑想要杀死自己的时候,她只是眼眶红了红。她如实将裕平王对她过的每句话复述出来,无论是那些她听懂的还是那些她没有听懂的,全部竹筒倒豆子般倾吐而出。
她越越感到绝望,眼前不断闪现出母亲临死前的模样。
你那时候就该去死,就该去死的。我后悔……硬要把你留下。
母亲曾这样过。
“后来皇上召见乐平王……”思绪转到这里时,她感到自己已经用尽力气。
她勉强把那对兄弟之间的对话和自己的对答完整复述出来。
最后,墨烟抬起头问:“督主,裕平王为什么会对我动杀心?”
她的乖顺显然使得莫迟雨的怒气稍歇。
他原本注视着火苗,听到她这样问,便看向她。
过了一会儿,他语气平静地开口道:“或许是害怕你露了口风。”
墨烟睁大眼睛:“可我是为了告诉他皇上已经怀疑……所以才会去找他的。他肯定也明白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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