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平王府里养着一个昆剧班子,乐平王做客,自然不会怠慢,立刻便施粉打扮上台开唱。府内戏班多用女孩儿,上台的清一色是妙龄女子。
屋内咿咿呀呀的歌声曲声犹如潺潺流水。
墨烟不懂戏,只知道戏文里讲的故事。
她还记得时候裕平王府的所有人聚在一块儿听戏贺寿,她那时很没有耐心,压根坐不住,结果还因此挨了骂。如今想来,墨烟儿时的顽皮和好动或许是远超寻常孩童的,容易招人反感也不无道理
而此时此刻她侯立在乐平王身后,同样没心思听戏。她思索着自己应当如何行动。
青衣上台唱了一段后,坐在主位的裕平王对乐平王,自己今日还未去佛堂礼佛,因而需要暂且离席,失陪半个时辰。
乐平王似乎已经被台上的表演深深吸引住了,他勉强不算失礼地点零头。
于是裕平王便起身离开。
佛堂……
是的,的确有这么一个地方。在墨烟模模糊糊的印象中,记得佛堂就在后院的南角,里面供奉着的是三樽横三世佛金相。
她看了一眼乐平王,乐平王端着茶盏,眼睛微芒耳朵微侧,很是愉悦地享受着歌音。
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来到走廊上。
墨烟只能凭借非常的模糊的记忆去找寻通往后院的路,原本以为或许会花费相当的时间,但事实上她刚离开戏园所在院落,便与站在门廊上的裕平王赫然相望。
在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墨烟便明白对方早已认出了自己。
来也是。
尽管所谓“数年未见”,但实际上墨烟跟随莫迟雨出入宫廷、巡回京城,并非真的一次都没有与裕平王碰面。
但在那些为数不多的碰面之际,她都只是深深低头,站在莫迟雨身后听着二人简单寒暄,如此而已。她并不认为裕平王有哪怕一眼是真正落在自己身上的。
连母亲都不愿承认自己有过墨烟这样的孩子,更何况是面前这位裕平王?
每每想至此,屈辱、痛苦和畏惧交杂着在墨烟心中翻腾。
“同我去佛堂。”遥遥隔着十来步,裕平王对她。
墨烟点点头。
越往后院走自然越是安静。
佛堂在南苑最僻静之地,往日有两个老尼洒扫诵经。这回来,只留下一个年长的了。裕平王随口将她打发出去,独自走入后堂。
后堂供奉着几个牌位。
墨烟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名字。
裕平王背对着牌位,望着后门外的院景致。
“是你递进来的信?”
“是。”墨烟低着头。
“你有非不可的事?”
“……是的。”
从男饶声音里听不清情绪的起伏。墨烟将视线抬起来,望着他的背影。
这个人是我的父亲。她对自己。
“王爷,您该早日回藩地去。”墨烟发觉自己一开口就是在哀求,“最晚,秋社后就请离开京城吧。”
“你什么?”
“我不怕冒犯您的话,您必须相信我。您再留在京城,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她不知道该怎样,她没有如簧的巧舌,手里也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殿下,您千万不要再与宁王来往,您现在就该进宫恳请皇上放您离京!”
她在面前这个男子父亲的身后跪下,切切相劝。
“……宁王。”裕平王总算微微侧过身,不过仍然没有看她,“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督主不许我来,也不肯告诉我任何事。但我知道宁王和您即将大祸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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