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卞樊厉也算是一个细心的人了。
他在“别府”和自己的府邸两地居住,又把招待官员的名录和印章分别放置,名录藏在家宅,私印随身携带。若是他逃得更加及时些,而张郎中没有供出他,卞樊厉没准还真能撇得干干净净可惜东厂和锦衣卫没他想得那么尸位素餐。
“这下倒好,省了我们很多力气。”墨烟夸赞道,“在下另租了马车,就在街角不远处,劳烦卞侍郎同我走一趟了。”
听墨烟这么,他总算吐出几个字句:“去、去何地?诏狱……诏狱吗?!”
“当然不是。”墨烟笑道,“是去您的府邸。”
马车一路行驶到卞府。
卞侍郎没敢逃。
墨烟用刀挑开车帘,恭恭敬敬押着他进了卞府宅子。
“我绝未想到东厂竟已猖狂至此!我好歹也是朝廷三品大员,怎能由你这般欺侮?你至少要拿出诏令来,不然何以迈进我的府邸!”卞樊厉一边走一边哆嗦,嘴里怒斥着眼睛则更加诚实,全程只顾往墨烟手里的刀上瞟。
那刀是东厂探子佩的刀,寒光闪闪。东厂同禁军一样佩绣春刀或雁翎刀。
墨烟这把是绣春刀。
她听着卞樊厉的话,面不改色:“您只需要交出名册就是,话不必多,也无用。”
“什么名册?哪里来的名册?干什么用的?”
墨烟笑了笑,并不在乎他往哪里走。
她将刀刃一转,卞樊厉就只得浑身抖动着快速挪开位置,就这么一横一躲,墨烟径直朝卞府后房走去。
婢女侍童们看到有人将刀搭在老爷脖子上,早已是被吓得七晕八素。
墨烟带着卞樊厉走到临着卧房院落旁的一间院里。
那里是弄墨抚琴的雅室。
院里立着两个男仆。
一见卞樊厉被人以刀相挟、情势危机,他们立刻从怀里拔出了短剑。
墨烟早已料到如此,丝毫不吃惊。
这两个略懂拳脚功夫的家丁在她眼里看来不过是道碍眼的房门。她的刀只从卞樊厉脖颈旁移开一瞬,眨眼间便又已回到他喉前。
只见那两个家丁,一个昏死在地,被衬了铁片的鞋尖狠狠踢到太阳穴另一个更倒霉些,手臂关节已然生生弯折,手中的短剑插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卞樊厉顿时双腿发软。
“您大人有大量,我只是、只不过……”
“卞侍郎只管往前走。”墨烟请道。
卞樊厉绊了三次,才总算跨上阶梯、迈过门槛,走进了自己的雅室里。
雅室四面镶窗,打开后清风贯通、洁净明亮,正中挂一副蝴蝶戏兰图,放两瓶细长蒲苇花,中间一张书案,旁边一盏古琴,赌是文士风流。
墨烟将刀略收一收。
这会儿卞樊厉已经非常识相。他立刻便站到古琴旁边,颤颤巍巍指向地上的石砖。
墨烟走到卞樊厉所指处,抬脚往下一压,几块青石板顿时碎裂,露出一块木板。
掀开木板后,底下是一方地窖,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元宝,黄灿灿的赤金锭因着墨烟这回来得及时,金银满仓,而缝隙间正夹着那本名册。
卞樊厉已是汗如雨下。他跌倒在地,嘴里喃喃:“完了……完了……”
“卞侍郎请放心,您与我们督主无冤无仇,至少东厂是不会找您麻烦的。至于您是否受到他人指使,您近期便去求一求那位他人吧。我给您留下这些不义之财,您还算有上下打点的余地。”
她的话语虽然嘲讽,但也是真的一番好心。
墨烟伸手抽出名册塞进怀里,不忘拾起几块金锭收着。
她想起白启鸣从前和她的那些话,怅然而笑。
他连一匹马都不私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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