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四面色不变,心里迅速琢磨起来。
他嘴上着:“这……宁王不是在南地吗,怎么忽然提起他来?我们卯星向来只管京城的事。要这裕平王么,近来也没什么事儿。再墨烟公公和他们难道会有什么关系?”
自然,关于这最后一个反问句所提及的事,顾四也很好奇。
不过他既然能做上东厂役长,自然很清楚自己只需听从吩咐,毋需打探吩咐。
“四叔不必客气,叫我墨烟就好。”
“那就失礼了……墨烟。”
少年嘴角旁浮现出微的笑容,接着收了笑:“四叔,虽然您现在或许看不出来,但我其实是一个相当有本事的人。”
顾四两条眉毛一高一低翘起来,看上去有些滑稽:“你自然是有本事的人。”
“我不是指我能够博取督主青睐。”实际上这根本不是墨烟擅长的事。
“那你是指什么?”
“我的武功。”
“什……”顾四几乎就要笑出来了。
“我可没有同四叔笑。”墨烟略微躬身道,“因此若有什么危险的、难办的活,请记得叫上我。”
我是一个相当有本事的人
换在从前,墨烟绝不会出如此狂妄的话。
墨烟也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变了,变了多少。实际上有很多时候,她真的认为自己不过是懵懂无知的十七岁少年,从躯体到精神,她都仍然是那样精力充沛、跃跃欲试。不过,她对自己能力的极限有了更多认识。
这是因为“从前”。
那时白启鸣……她离开南京城,浑浑噩噩地徘徊在地之间,恍若幽魂一般,不知方向、不晓饥渴。
她心里想着要往北走,实际上却只是埋头走路而已。
她既没有地图,也从不问路,只是低头沿着有路的地方朝前走。
有一次她胡乱走进深山,被一伙山贼发现,捉入了他们的寨子。当然,墨烟也是后来回想时才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那时她压根就不在乎,无所谓什么人带着她去了什么地方。
后来,他们想要碰她。墨烟不想让他们碰。
只这一个念头而已。
……等墨烟清醒过来时,空下着暴雨。大雨冲刷掉了她手上身上脸上的血那些血是山贼的。整座寨子,除了她以外没人还活着。
几只鸡、几头驴在大院里慢悠悠地走。
等到眼眶里的血污也被雨水冲净,她继续朝北走。
……
其实从白启鸣离开到她回京见督主,后又忽而深深沉入“水底”,那一段时间的记忆在墨烟印象里都是模模糊糊的。只是依稀留有一些片段,不时突然在她脑海浮现,就像冰棱刺出水面。
重新再回想时,墨烟简直不相信那是她曾经做过的事。
她是会杀人。但从不平白无故杀人。
那些山贼就一定是坏的么?不一定。或许他们是被迫做了贼,就像那些打到南京城下的叛军一样,他们中有很多是别无选择,最大的愿望不过是给家里的婆娘带一对金镯子。屠戮山贼时,墨烟肯定什么也没想,她只是在宣泄自己的痛苦。
她比任何人都更像恶鬼。
可,换一面想,如果那是真的……
如果她真的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视百人之敌于无物,那么她或许可以相信,自己不同于常饶那些地方确实并非分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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