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回身看去,便正是许渊。对方收起了平日里温和亲人的笑意,眸中神色淡淡的,萦绕着死气。
“赵国宁川的水土果然养出的都是聪明人。”
许渊走了两步,站定在他身前,抬袖至腰间。“看来殿下的手段还真不是随意说说,真就像传言当中那般……雷厉风行。”
“谬赞了,十年时间从异国人站上了祭祀之位,许兄的手段也不见得差。”李暄恭维道。
许渊笑,知晓这是将他查了个透底,便也不再绕圈子——“都是聪明人,何必还要说暗话,殿下不如明说了罢。”
“你的目的。”李暄直言问道。
许渊侧了侧眸,袖中握成拳的手松了松,面上云淡风轻——“殿下应该知道,在下的目的一直都不在燕。”
“本王自然是知道的,”李暄笑,“只是代人问一句罢了。”
至于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杏花落尽不归去,江上东风吹柳丝。”许渊抬头看向四周盛开殆尽的杏花树,转了话锋。
“不归院便是由温岐大家的这首诗命名的吧?”
李暄没有否认,甚至伸手相邀。“靖王府中有温大家的《金荃词》孤本,若许兄有兴趣的话,本王命人送来。”
“不必。”许渊垂眸拒绝了。“孤本带回去也没用,不如留在能够长存于世的地方更好。”
闻言李暄也不强求,应了下来。
春风吹动了树梢,惹得杏花一阵摇曳,簌簌落下花瓣。
“咳咳。”许渊忍不住咳了两声,这一开口便像是住不住一样的使劲咳嗽,半晌才缓缓停了。
“靖王殿下,”许渊皱眉强忍着喉间的一丝甜腥味,微微弓着身子,问道。“想必殿下也知道了阿宁的身份,可否容我冒昧一问。”
“问便是。”
“若有一日殿下真的动心,可会放她离去?”
“不会。”李暄毫不迟疑道。
闻言许渊一笑,血色渐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怅然。
“我想以辽国祭祀的身份,同殿下做个交易,不知殿下愿不愿意。”他叹着,明明是二十年华的青年人,此刻眸中却是露出了阅尽千帆历尽人间的苍老姿态。
李暄也收了笑,认真了起来——“说说看。”
“我知道殿下想要什么。”许渊道,他只做了一个口型,李暄脸色便沉了下来。
“辽国现在尽在我的掌握之中,”许渊这才继续道——“我无意争夺大位,或许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但我唯一想要阿宁有个好结果。”
“不论生死,我不希望她太难熬。”他顿了顿,道。“在不违背她的意愿下,我想请殿下多看一看她。”
“殿下可能是她此生唯一的羁绊,我当她是唯一的亲人,不求她长命百岁喜乐无忧,只求世间给她一个好结果。”
“如果可以,我愿以此生立誓,辽国诸民都不会做殿下日后的绊脚石。”
“……”
李暄看着眼前这个目光中看尽了世态炎凉的人,没有人能够真的想象的出他是怎样坐上祭祀之位的,也不会有人想要去尝试他的路。
一个好结果,便是他此生渴求。
“你后悔过吗?”李暄问。
许渊摇了摇头,笑了。
“殿下,后悔有用的话,就不会有后悔这个词了。”
李暄也是笑——“本王应下了,但除了你的要求之外,本王还会额外给你一样东西。”
他转身,指了指头顶身侧的杏花树,朗声道“不归院的杏花酒可是君仪一绝,祭司大人不尝尝的话,可是枉了此生了。”
浅色的花瓣被衣玦翻飞间再一次惊起,许渊站在原地咳了咳,却是释然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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