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布置的热闹又繁丽,若素淡清雅的王妃坐在这里,云筠总觉得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姜静儿见筠妹妹面露疑惑,趁着郡主二人一局终了的空隙低声向她解释道:“这些都是王爷的意思!”
云筠听了十分惊讶。
她只见过母亲派人归置父亲的书房,却从未见父亲吩咐人布置过母亲的居室。
姜姑娘倒是没把这个新来的小姑娘当外人。
庆阳郡主听见挑眉道:“父王最忌讳素淡,担心哪日母妃真的弃了父王和世子哥哥去庵堂出家,所以每次母妃去敬香,父王都会派重兵跟随护送,好生把人送去务必好生把人接回来,若接不回来那些跟着的人也都别想活命了!”
王爷给予的是对王妃的尊重,可云筠总感觉这些不是王妃想要的。
云筠正思索着,只听庆阳郡主又道:“父王怎么可能允许母妃将居所弄得像个庵堂,那与在家庙出家有什么区别!”
庆阳郡主面无表情的直言不讳,云筠听不出她语气中的喜怒。
屋中的侍女对于庆阳郡主的大胆直言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连眼角眉梢都没有动一下,而姜姐姐听了却面色大变。
云筠见了不由暗暗留心。她不禁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晴望去。
苏晴正用兰花般白嫩的玉指捻着袖口,另一只纤纤玉手轻缓的将棋子依次放回黑陶棋罐里。动作如行云流水,一举一动皆有她独有的动人之处,十分养眼。
这样的仪态不知要背着人临镜练习多久,方能如此。
晴姑娘应该属于那种对自己要求特别严谨的姑娘。
云筠见了心中暗暗敬佩她的毅力,这一点正是她所欠缺的,她也要向晴姑娘学习才是。
心中又想着:多与她人接触,取长补短,果然是有益的。
苏晴安放好棋子,这才抬头看着云筠笑道:“我尚在孝期,怠慢之处还请梁姑娘见谅!”
云筠这才注意到她朴素的衣着。
苏晴今日一身灰衣道褂,头上挽着利落的道髻插着一根竹簪,脚下细结底褐色棉布鞋,清水布袜,十分素净。鹅蛋脸上一双弧线优美的杏眼如秋水莹莹,特别的清亮有神。
晴姑娘好像特别注重自己的仪态,暗淡的衣着并没有折损她的风情,反而为她增添了些许清雅出尘的魅力。
云筠笑了笑,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郡主嗤笑一声:“守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整日与一个道观里的姑子在一处!”说着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来。
苏晴只是苏侧妃出了五服的远房族亲,她本是借宿在道观的孤女,是苏侧妃无意中看到她,她又有办法能令时常浮躁的苏侧妃静下心来,这才入了苏侧妃的眼被接进王府居住。
苏晴若不继续这样行事打扮,如何还能继续留在王府?
她的事王府中人尽皆知,这也是苏晴心中一直以来的痛处!
又有哪个女孩真的不爱俏,喜欢整日打扮得老气横秋呢!更何况她如今已经……
冷静如苏晴,眼中也不禁有羞恼一闪而过,不过很快消失不见,重归于平静。
姜静儿见她们又要冷战,忙道:“姨母正在礼佛,巳正时分方能结束,现在刚刚巳初时分,还有半个时辰,不如我们先去观景台走走。”
庆阳郡主没说什么,抬起脚就向外走去。姜静儿忙携着云筠跟上。苏晴则面无表情的起身一同前往。
四人出了偏殿,绕过雕菊的圆月白玉插屏,迎面碰上一位身穿天青飞鱼氅衣,腰胯绣春刀的中年男子。
能佩戴兵器又能内外自由出入,应是王爷亲近的人无疑。
几个女孩迅速避让,云筠动作稍慢了一些,挡住了路。
苏晴语气紧绷道:“苍术是王爷的亲信,梁姑娘不要怕。”
姜静儿忙将不明所以的云筠拉至自己身后。
云筠明显感觉到姜姐姐的手在发抖。
她们好像都很郑重的样子,云筠不解地抬头望去。
名唤苍术的锦衣卫周身的冷气飕飕外放,肤色苍白如纸,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若不是他的眼球还在转动且身轻如燕,云筠还以为是具冰冷的尸身在行走!
他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转头轻轻的瞥了她们一眼。
盯着她们的这双眼睛幽暗深邃,如深潭般深不见底。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住,犹如猛虎慵懒的盯着脚下垂死挣扎的猎物,而她们就是那无助的猎物。
几人看着这样一双眼睛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初次见到苍术的云筠更是被这一眼吓得不轻,她僵硬的转头向郡主望去。
发现连一向狠辣胆大的庆阳郡主见了苍术也不禁面色微变,脸上的漫不经心之色尽数敛去,神情变得异常谨慎。
苍术根本没把她们几个小姑娘放在眼里,他苍白的薄唇轻抿,就这样与她们擦肩而过,仿佛她们几个根本不存在一样。
直到他走了很久,云筠依旧僵硬的站在那里惊魂未定。
现在想来母亲的担忧不无道理。
在这深不可测的端王府内,云筠越发不敢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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