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随着汉陵阕的一声低喝,占灵轮骤然停止了旋转,开始飞在空中指引他们前进的方向。沧楉被师尊顺手一提,纵入空中,便如电掣般随着占灵轮而去。
于风声细腻中穿街过巷,酣畅如斯。万千灯笼静挂檐下,在濛濛淡淡的夜雾中,如同凄迷的眸子,时时在注视着两位外来者的动向。
待飞到北城最高处,有水车巍然兀立。沧楉看到一道冒着赤焰的剑气极速划过了水帘,徘徊数圈又朝街里刺去。它的势能极劲,永恒不灭,转眼便消失在了街尾。
然而,在接近到铁匠铺屋檐下的一盏灯笼时,这道剑气陡然收势,静静地悬在灯光外,带着温驯的重逢意味,仿佛它在百万年的时光中不知疲倦,穿梭至今,就是为了寻找这盏绽放着幽蓝微光的灯笼。
这盏灯笼陈旧不堪,骨架腐朽,纸面上的龙凤呈祥图案早已泛黄,好像风雨来得凛冽点,都可以将它吹碎。它在万家灯火的低微处,若非泛着迥异的光芒,实在太过泯然于众。那道剑气停滞片刻,便围着灯笼绕了两圈,然后敛起赤焰,极速割破了挂灯笼的绳索。只听“哗啦”一声,灯笼坠空,这道剑气随即插入到笼中,再也难见踪迹。
灯笼落地以后,并未散架,也依旧没有熄灭,只是趁着倾斜的地势,骨碌骨碌滚落了下去。好巧不巧,正好停在了沧楉的脚边。
沧楉凝眉问道:“老头,那道剑气不见了。”
汉陵阕站在街头,佝偻着身子不停地喘气,在不夜空城里灵力消耗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他觉得说话都特别的费劲,回音便断续而低沉:“奇怪,我也难以追踪到它去往何处了。”
“它是不是又飞走了?”
“也许吧!”
正说着话,那盏灯笼映入了沧楉的眼帘。她赶紧扶着师尊坐到街边,然后弯下腰、将灯笼捡了起来。
当时沧楉何曾知道,这个灯笼便是秘境叠魇破,其中囚禁着一位少年。他的名字叫做长崆。
长崆正在苦心参悟,这天,何时可破。
他已经独自一人,枕星宿月,在这个小世界里折腾了近百万年。此间时光日复一日单调地重复着,简直枯燥乏味得很。
长崆每天的闲暇就是拿起剑,不断地挥砍屋前的那条大蚯蚓。它像是长河般蜿蜒蠕动,被他砍成了数千截,却依然从容罔顾、活得特别坚强。待到砍累了以后,长崆就倒头睡在了蚯蚓的背上,让它带着自己漫迹天涯。这条蚯蚓啜饮灵露而生存,每被砍断一次,断口处便会喷出一股灵雾,长崆吸入心肺,足以他铸体养基提升境界的了。
沧楉走回汉陵阕的身边,略带困惑地道:“先尊,这盏灯笼掉下来了。”
汉陵阕睁目一看,霜眉微微蹙起,嗫嚅道:“许是被风吹落的,你去把它挂起来吧。”
“好,我去看看它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速去速回,此地不宜久留。”
沧楉应诺,便寻着痕迹走到了铁匠铺前,屋檐下正有一根空荡荡的断绳,灯笼必定是从此处落下来的。沧楉便跃入到空中,抓住檐下的横梁,伸手将灯笼系在了绳子上。
突然间,笼中有一道剑影凌厉地闪过,竟隔着薄纸将沧楉的指头刺破了。鲜血汩汩流出,丝丝渗入到纸面后,直抵灯芯,再也没有了痕迹。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叠魇破的天穹上居然有了丝颤巍巍的裂痕,仿佛给了长崆逸升的曙光。
“嗖,嗖,嗖……”
无数血色的流星从万丈崖壁前匆匆划过,坠向苍茫大地,激起了漫天的灰尘。
凛冽的雪从天而落,似是剑的碎片,飘满了长崆目所能及的寥落世界。
山崩地裂,海枯石烂。
天生异象。这向来平静如斯的天空,终于频生出了种种乱象。
长崆从崖壁上震身而起,面色冷峻地望着那天,沉静地道:“要变天了……”
他那双漫长而幽远的眼睛,似有众星沉潜,带着穿透风雨和时空的力量。
但听见天边一道幽沉的声音响起:“沧楉,我们该离开不夜空城了。”
“好的,我来扶着您走。”回话声清澈而悠长,似飞流坠,直击长崆逸动的心灵。沧楉,这个名字似是心头血,贯穿了他的一生。
半个时辰后,汉陵阕蹒跚着迈出了仙门,他谶语般的低喃恒久地回荡在了空城之内。
“世当有帝王归,更有大劫来。覆诸天,开异世。
此劫无计可渡,呜呼哀哉!”
星移斗转,山河似梦。
三月后,长崆挟纯罡剑气之霜威,毁叠魇破,驻不夜空城,威慑镜花水月,横空出世。由其万千灵影所汇聚的七巨星僭越星渊,进入上下星天,星辉掩尽一切光芒,大有夺宫易主之势。丸澜大惊,各界帝尊闻风皆惧。
半年后,丸澜遣凤灵军、万里奔袭不夜空城,长崆据守仙门,长袖牵星云,悠然自若。后有镜花水月三千邪修相助,反倒穷追凤灵军至昆仑,遂与丸澜鏖战七日,独力单挑各界帝尊,终而荣登圣帝位,掌诸天经纬。
三年后,长崆驭诸灵剑下昆仑,直抵幽冥两重最深处,来劫沧楉的婚,却未想着了冥帝的道:由此拉开了大劫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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