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师摇了摇头,对于大宁,他并不熟悉,又经过先前马疯了似的狂奔,一时间竟连方向都分辨不出。
长卿喘息着抬头,举目四望,抬手指了个方向:“此乃荆连坡,坡下有水名宁。沿着宁水一路北行,便可至承阳。”
然而解决了一个难题还有接着的——他们要如何去承阳?
马现下已经被车带着翻了过来,口中亦有白沫混着鲜血溢出,他们三个人除了老,弱、病、残几乎占了个遍。
而其中最为紧要的就是长卿身上的热症,烧成这样,如若再熬下去,怕是能把脑袋给熬坏了——堂堂长卿君成了傻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还能走?”见长卿从马车里被拖出来之后便一直趴伏在地上,华乐上前将他扶着坐起来。
长卿虽然顺着她的力道坐起来,然而整个人却佝偻着身子,眉头紧皱。
缓了一会儿,他缓缓摇头:“怕是不成,气行不畅,痛无定处,胸闷而串痛,是为内伤,就算走,怕也走不了多远。”
然而话一说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扫过一旁坐在翻倒的马车上的少师:“不过荆连坡有处谷神庙,每至春分便有劝农官带领百姓前去‘拜稷’。也不知这个时候还有没有差役在庙里守着,若是没有,怕就难寻吃的了。”
“可至少能先安置下来——这野地里,不说手无寸铁,便是有,真遇上什么事,便是逃命都来不及。”长卿抬手比了比,“就在那边,下了坡,过了河,转过弯便能看到。”
华乐沉默一瞬,终究点了头,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夜里一夜魂都惊了,白日里又不能赶路,总得先寻一个落脚之地,再从长计议。
少师闻言,取了先前呼和儿插在马臀股上的匕首,撑起身子探手便干净利落的将倒地尚在苟延残喘的马抹了脖子,血液喷涌而出。
华乐皱眉,随即便反应过来,绕过高高翘起的车辕,上前将定在车门上方的缎布给扯了下来,在他身旁铺好:“少师公子,你在此稍等片刻,待我与小侯爷寻到谷神庙便回来寻你。”
少师闻言也不过一点头,此时的他已经将马的肚子刨开,里头红的红白的白,他伸手探进去取了一样东西,甩手抛到不远处,那物在地上炸开,顿时一股恶臭蔓延开来。
他似笑非笑:“那小人就在此恭候殿下了。”
华乐对他微微颔首,扶起长卿,顺着他指的方向离开,而背后,少师目送他二人离去,自嘲一笑。
谷神庙确实离他们翻车的地方不算远,下了荆连坡,越过溪水,丛林掩映之间已能远远看到庙宇的屋顶。
庙中无人,便是先前预想的差役也不曾见到,大抵是没来……毕竟他们也只是春种前后在此处压个场面。
寻了一处床板,华乐抱了一堆的稻草将其铺在上头,随即将长卿也挪了过去,后头有个小厨,除去没有刀釜吃食之外,柴火还有灶台都是现成的——就连铺的稻草,都是从小厨角落搬出来的。
“你先在此休息,我去将那位公子也带过来。”
长卿一把拽住华乐衣袖:“为什么要带他过来,你我就此离开难道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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