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董芳算是听了个明白。
李婶终于把深藏不露的心思给说出来了。那就是,董家如今遇到麻烦了。她就行行好,让儿子娶了这门媳妇,算是帮了董家一个大忙了。
当初,董芳考上大学,多少人羡慕眼红着,如今就有多少人盼着她快点破落。董芳与君匋折腾了半天,入不敷出,还欠下了大笔债务,人家巴不得董家重新变得一贫如洗。
这就是人间现实,也是人心常态。董芳考大学的时候,大家都巴巴的来帮忙,那是都想从她这儿将来能捞点什么好处。
后来董芳从教育局辞职,干起了旁人瞧不上的个体户,大家还愿意借钱给她,自然也有缘由的。
那都是冲着董芳当初与县高官谈过话,以为她的人际脉络是广泛的。再加上看着良种场,有不少利润分红。那要借钱,也就借了。
可是现在,董芳的良种场资金断链了。眼看着有今天没明日的,谁还能放心继续把钱借给她呢?
想到这些,董芳心下跟着苦笑了一声。她想得通,普通人的交往就是这样功利的。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也不能怪人家太现实了。
那个要强的董芳,不过二十多岁有一份清丽容貌的董芳,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当初上大学,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的。难道如今遇到一点困难,她就要向命运低头么?
不!她绝不!
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她也要想办法解决这次的债务危机。就算最后真的一无所有,她就是重新站到田里滚泥腿子,她也得比别的人高出半个头来!
董芳跟李婶说了几句客套话,找了个由头,也便把她给打发走了。
出乎意料的是,没几日,李婶又带着细眯眼的儿子勇伟亲自登上门来了。
摆在董伟成眼前的是一本全新的存折账本,还有一纸聘礼清单,请他悉数检看。
董伟成眼皮都没抬,就把东西推了回去,“这不合适,年轻人,恋爱都没谈过呢,就急着结婚,这算什么?又不是以前的包办婚姻,实在不应该。先谢过你们了,可是这份恩情,我们家里受不起。”
李婶也不急,不过继续说道:“勇伟这孩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人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是好在单位好呀。咱们老熟人了,我也说话直接些。你看看你们阿芳,这亲妈早没了,又一家子拖累,自己也没份安稳工作,将来能找到什么好人家?不如趁着现在,把事儿给定了,你也算了了一门心事不是?”
听李婶这样说董芳,董伟成面上便有几分气恼:“就算是阿芳她妈妈还在世,那就是今天在这儿也不会应下这门亲事的。总之,这份彩礼,我们不能收,也受不起。董家再穷,也还没到要人可怜施舍的地步。”
董伟成一贯说话有理,如今这样说,也是实在是气急了。话听着刻薄,可是却也是着实这样想的。
说到这个份上,李婶也没有要马上翻脸的意思,她又朝着儿子使了个眼色。
勇伟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讨好道:“董叔,您是知道我的,本事不大,可是老实呀。我会待阿芳好的,您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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