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丽兹也没有开口,就这样走到了树荫底下。
易云兴放下了手臂,右手抚上了榕树覆着青苔的枝干,“殿下知不知道,曾经云朝宫殿内遍植榕树?绿荫如华盖,绵延至边。云朝的皇室宗亲,生在如荫翠色之中,长于巨树参之下,最后归葬的陵墓,也被榕树所保护。”
宣丽兹不想配合的时候,便是最能扫兴与打破煽情的,她只是面无表情,“你是云朝宗室后裔,还是云朝宫饶子嗣?就算是怀念绿树如茵,大齐有许多山野美如画卷,你们既为大齐子民,自然都可随意居住。”
易云兴笑了,放下扶着树干的手,“殿下是真的厌了我,想必我的每一句话都让殿下烦不胜烦。”
“只要你的都是紧要事,我不会烦。至于其他,现在我没有心情去和你闲话诗情。”
原本是有的。她甚至想过,易云兴是个儒生,成婚之后,她是不是也要捡起废置多年的诗词经典,能与他在休沐的时候吟咏唱和。
现在却是一不心便会势不两立的局面,再也回不去。
“殿下都如此了,我怎么能再拖延。”易云兴嘴角还是一如往常的笑,如今看着分外的单薄。
“我的确是云朝宗室遗孤,先祖是云朝德宗皇帝嫡长子,在齐军攻城之后,先祖与祖母逃出了盛京,去往泉州定居。这么多年以来,齐朝对我们围追堵截,不肯留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只是自保。”
“你的很像个漏洞百出的笑话,枉你还是翰林。”宣丽兹冷笑起来,“不是你们贼心不死,屡屡试图颠覆朝纲,陷害我大齐皇室,也让大齐无辜百姓因此受难。远的不,在孝宗朝时你们为了造反,不惜与外敌海寇勾结,泉州口岸失守,成千上万的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多少人被掳掠海外,生不如死?更弗论你们潜入京都,加害了怀德太子与晋王,使得我宣氏只存当今圣上一支骨血,朝政动荡。”
她的双目通红,“桩桩件件,你们对得起哪一个?百姓们真的会愿意趴在自己身上吸血的王朝复辟,你们总是自以为是,觉得被大齐太祖打败是偶然,是耻辱。难道就因为你们的开国皇帝是世家大族?你们云朝上下两百年,世家豪族,门阀勋贵,将百姓压的死死不能脱身。这样的王朝你以为是百姓心之所向么?大齐都建立了快要百年,你们还在做这白日荒诞梦,当真是令人笑破肚皮!”
被人毫不客气的揭了老底,易云兴面皮紫涨,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你们齐朝也会步入我们的后尘,难不成你以为你们就会代代明君?”
宣丽兹笑了,“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王朝兴衰总是周而复始,大齐灭亡也总会有这么一,总会有更好的世界被建立,只要能在自己的时代为民为国,便是完成了大齐的使命。总好过你们除了扒皮吸血故作高贵而无益与世间好上千百倍。”
她从听太皇太后的训诫,在藏书阁看太宗皇帝留给她的文章,早早的就接受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道理。
世界会不断的更迭变幻,而她们身在其中,能做好的只是让诸事都无愧于心。
“既然你这样看的开,为何不将王朝皇位让给我们?总是要更替的,不是吗?”
宣丽兹笑得腹都有些发酸,“是因为这是你们代代相传的执念么?一道了这件事上,易郎君你就变得格外的木。我朝太祖一只木碗一件麻衫建立了大齐,他懂百姓之苦,所定国策无一不是将百姓放在第一位,你们若是有眼睛,便能看到百姓相比云朝时期,已然好过不少,过的像个人了,我们的疆土也被将士牢牢守卫,不再山河沦丧。虽然日后总会有人黑了心肠,但既然典例已经开拓在此,后世更迭也会有赤子之心之人去改进,而你们复辟,对下,对百姓,又有什么好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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