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时分。
言浔孤身一人回到鬼宅,刚一踏进府门,就看见了解韫。
眼下见少年正搭腿坐在石阶上,一见自己,便笑着嚷,“回来了。”
言浔没答话,垂头丧气的走近,坐在一旁。垂眸时见那人腿上的绷带已经不再,如今只有带着血渍的裤管,破洞处能隐约看到里面的白色纱布。
“相公呢?”解韫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言浔偏头冷了他一眼,那人立刻悻悻的垂下目去,不再多话。
收回目光,垂眸看着鞋尖,言浔泄了口气。
斜阳拢在身上,色彩橙暖,温度却凉。
二人无话,坐了一阵。
“饿了吧?”解韫忽然问。
言浔看着地面,点了点头。
紧接着肩上一沉,言浔转目对上解韫含笑的眼。阳光打在他脸上,映在他眸间,竟会有一抹别样的暖,听那人朗声道:“走,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言浔闻言,撇撇嘴说,“这话,你早上说我信,现在……”
“现在怎么了?”
小人儿轻蔑一笑,问:“你有钱吗?”
解韫当场语塞,尴尬的舔了舔唇。停了半晌,又换回了一如既往的痞相,无所谓的说,“嗐!多大点儿事呀。就算没钱,哥照样能带你去吃山珍海味。”
闻言,言浔眯了眯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又是要靠出卖色相吧?”
被人一语道破,解韫微顿,嘴角抽了抽,最后勾唇一笑,也是认了。
少年将头一歪,夸口道:“那又怎样?就凭哥哥这张绝世容颜,怎么说也能换……一锅佛跳墙吧!”
“绝世容颜。”言浔在暗地里冷笑,可一听到佛跳墙三个字……
佛跳墙啊!
光听听,言浔就想流口水,忙倾身上前,一脸期盼的问,“你真能换来佛跳墙吗?”
“当然。”见小人儿凑近,解韫挑眉,话音落下,拥着言浔起身,少年漾笑嚷,“走着。”
言浔和解韫在街市上转了一大圈,连佛跳墙的影儿都没见着,只换来了两个菜包子。还是人家姑娘看他可怜,施舍给他的。
解韫分了一个给言浔。
眼下二人正坐在街角,言浔举着包子问,“你的脸,就值这个价?”
解韫坐在一旁,咬着包子翻了个白眼,回怼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言浔笑而不语,兀自垂头吃起包子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真的太饿了,这回就算是素包子,她也吃的极香。
将剩下的一大块整个塞进口中,把嘴巴装的满满的。言浔转过头去,双腮鼓鼓的模样的确像只小松鼠,她冲解韫傻呵呵的笑,含糊不清的说,“真好吃。”
瞧着她的傻样,解韫忍不住笑,抬指点着小人儿的额头说,“瞧你这点儿出息。”
言浔当即沉下脸去,恹仄仄的打开对方的手。
包子吃完了,谁也不想动,于是乎二人便坐在原地赏日落。
眼看着一轮红日坠落山峦,余霞绮散,没入西墙。夜色步步来,赶走了光,驱散了亮,如今唯有两片暗影于街角静坐。
“解韫。”言浔轻声唤。
“嗯。”
“你能再用你的美色换几只蜡烛回来吗?”
“嗯?”
二人同时转目,相对而望。言浔一脸认真的说,“火折子用完了,回去定是黑漆漆的。”
解韫失笑而声,侃,“富贵人,这穷乡僻壤的,你让我去哪儿给你弄蜡烛呀?这儿,寻个油灯都难。”
言浔一听,登时反应过来,自己又暴露了。急忙转移话题道:“那,那你晚上都用什么照明呀?”
解韫没再逗她,笑着说,“照明嘛,有的是办法。”
“什么办法?”
解韫并未着急作答,顿了顿,转而抬臂搭上言浔的肩,故作神秘道:“走,哥哥带你去个地方。”
……
南城,郊外。
夏日的夜,耳畔水声潺潺,脚下润草青青。
放眼望去,见远处波光粼粼,水色映着月色,荡漾出一抹轻柔的夜。
河岸旁桃树摇曳,枝上花开未曾谢。
树木丛林间点点荧黄,明明灭灭,好似坠落凡间的星辰。
“流萤。”言浔惊喜万分,当即抬手去抓,却见那“明灭星辰”脱手而逃。
解韫松了手,拍着言浔的肩说,“去玩儿吧。”
明眸点星,少女挽笑逐流萤,素色清影恍然入仙境。
桃目含笑,少年并未着急跟上,而是停在原地,环胸静立。
放眼望去,萤萤流火间,娇花照水月,月不及花艳。忽有一瞬,裙角翩翩转,少女笑回眸,人面映桃花,花不及人妍。
“太美了!”言浔惊叹,又问,“这儿是桃花源吗?”
解韫颔首轻笑,挪着腿缓步向前,淡淡道:“哪有什么桃花源,不过是一处夜景罢了。”
言浔抓不住流萤,又忙跑回来扶人。来至少年身侧,口中仍是夸赞,“那也好美,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解韫抬臂搭肩,说,“之前闲来无事,夜里出城闲逛,无意中发现的。”
扶着解韫来至河边坐下,言浔安顿好少年后,转目望向湖面。眼下有夜风拂面,携来阵阵清凉水气,吹得人倍感舒爽。
“这就是济明江吧?”
“不错。”解韫点头,又道:“不过,西尧从不称此江为济明江。在这儿,我们叫它万江源。从这里向下,”
说话间,目光望向下游,“再行百余里,是南越,那儿的江水才叫济明。”
话一出口,言浔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原来如此,是我失言了。”
“既入西尧,就该入乡随俗。”解韫随手折断了一只长叶草,不紧不慢的说,“济明江这三个字,今日你同我讲,我权当没听见。不过,他日定不可再同外人道。西尧最忌讳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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