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各怀心事,一直到了凤仪宫。阿布早已在门口候着,见到他们便行了个礼,引入凤仪殿。
江后侧身坐在一张软榻上,身边站着望云。她的眼神从江寒月身上扫过时还是柔柔的,一触即明别枝的面容,立时变化成了利剑。
明别枝微笑着站在那里,手轻轻掐了把斗篷里的阿狐。白猫发出一声微弱的“喵呜”,从斗篷中跳出,落到了地上。
“原来阿狐这么大了,前些日子娘娘还在说呢,也不知道阿狐有没有它爹那么俊朗。”
望云笑着蹲下身子,抱起了阿狐,献宝一般递到江后跟前。
江后并不伸手去接,她低垂着眼帘,目光从阿狐身上移向明别枝的方向,紧绷的嘴角终于柔和了下来。
“站着做什么,都坐啊!”江后对着侄子翻了个白眼,“难得今日舍得把你媳妇带进来了?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江寒月松了口气,赔笑道:“姑姑慧眼如炬,再是不会错的。侄儿平常怕烦扰到姑姑,才不让蝉儿进来。实在是近日竺州传来消息,说是老祖母病危,其他也就罢了,着实牵挂膝前长大的孙女。侄儿想着让蝉儿回去一趟,因此进来讨姑姑示下。”
“说得好听,我又不是正经婆婆,讨我什么示下?”虽然知道他们夫妻多半已经商定回乡事宜,江后还是乐意听他糊弄。
江寒月上前一步,诚恳道:“姑姑这话说得,侄儿不讨姑姑的主意,还能讨谁的主意?”
江后脸上笑意更盛,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侄儿身上打转:“得了,你要是真听我话,也不会做那些荒唐事了。”
她这话说得直白,连明别枝都笑了。江后眼角扫到她脸上笑容,倒是有点意外。
姑侄说了会儿话,江后便借故打发走了江寒月,把明别枝留了下来,说是请她品品御花园秋色。
御花园中的珍品菊花正开得旺盛,处处姹紫嫣红。江后在前慢慢走着,明别枝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既不太近,也不太远。
“你能不计较寒儿做的那些事,也算是气量宽宏了。”
江后在一丛千叶玉翎管前停下脚步,躬身细赏。
明别枝略加琢磨,感觉到她并不存有嘲讽的意思,漫声道:“侄媳倒也不是不嫉妒,只是形势比人强。”
望云见她如此直白,轻拉了下她的衣袖。
江后扶着花枝的手指停滞了会儿,掐下一朵垂丝白菊站起来笑道:“你还是同往常一样,不加以矫饰。说实话,我欣赏你这样的性子,想必寒儿娶你也是因为觉得你与寻常闺阁女子不同。不管你心里是怨也好,不怨也罢,你的丈夫都是你的天,他顺心遂意了,你才能平安富贵一生。”
“侄媳明白。”
“寒儿命苦,即便有些事过分了,你也需多加宽容。”江后把手中白菊递给她,道,“你们夫妻一体,就好像这菊花,从中抽出一丝花瓣,其余的便容易散去。”
明别枝垂眸望着手中那朵婀娜多姿的菊花,长长的花瓣轻轻拂过她的手心,丝丝寒香从花蕊沁出,散发,有几分入了鼻端。
江后继续道:“寒儿还是在意你的。刚得知那件事后,我便想着让他与你和离。正妻嫡子何等重要,既然你今生与子嗣无缘,退位让贤也是理所应当。不过他性子执拗,无论如何不愿意弃你而去,我也就由他了。”
“不过,”江后眸光忽然变得犀利,两只眼睛好像刀子一般盯着面前这个好似失去了生气的女子,“就好像当初他信誓旦旦不纳妾一样,改天他若是改变了主意,我也仍是支持他的。”
望云在心里喟叹了一声,有些怜悯地看了看明别枝。这话实在是毫无情分可言,可从江后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极为合理。谁叫她是一国之母呢?她的话谁敢驳斥一句呢?
“一切谨遵娘娘吩咐。”
江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无所谓明别枝听进去了多少,她要做的事,谁也无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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