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爰息,你怎么在这里!”
那抹烟灰色终于停顿了下来,好像树丛间停驻了一道轻烟,缓缓转过脸来。
“笑了就好,别哭了,不美。”
“我美不美关你什么事!”
可她刚止住的泪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两个人隔着一段窄窄的阶梯,相对无语。尹爰息低着头,好像那青石台阶上的青苔中突然长出了花一般,引得他移不开眼睛。
青苔上自然没有花,只有明别枝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上面,没入了绒毯一般的泥土中。尹爰息觉得她的泪大约是敲到了自己的心里,一下一下,疼得厉害。
“不关我事,不过你再不出去的话,该有人找来发现江大奶奶躲起来哭鼻子了!”
明别枝使劲用袖子擦了擦脸,尹爰息皱着眉抬头,看到她眼睛红得跟兔子一般,脸上像画了花似的,脂粉痕东一条西一条。
他叹了口气,估摸着她也没带帕子,便从袖笼中摸出一条白纱,递了过去。
明别枝极为自然地随手接过,背转身细细擦了擦。
擦到一半,她忽然愣住了。
好像这么多年来,一向都是她从他手中接过帕子,好像一切都天经地义,他就活该是她的备用帕子一样。
“洗完了给你。”她往袖口中一掖,随即又尴尬地笑了,“算了,你也不缺。”
“走吧!”
尹爰息早就来了。尹太傅见不得孙子一天到晚在家憋着,便以往相府送东西为由遣了出来。既然来了,两家也算世交,到正房拜见江夫人也是应有之义。
谁知刚过了萃玉桥便看到碧砌鬼鬼祟祟地往荻花榭走,他心中大感惊异。于是从自得堂出来后借口想在扶香池边走走,调离了跟着的下人,也到了花园。
那时候碧砌刚好跟丢了明别枝,心中着急,一转身就看到尹爰息,顿时跟见了鬼似的,差点大叫出声。
“你先走,不方便。”明别枝见尹爰息伸手拉她,别扭地往边上躲了躲。
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尹爰息突然醒悟过来。方才递帕子是习惯,现在伸手也是习惯,只是这习惯早就不合情理,该改了。
“也是。”
明别枝见他的神色瞬时变得落寞,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点不好受。
“你还没说呢,你怎么在这里?来了多久了?”她刚刚说了不方便,此时又跟在尹爰息后追问。
尹爰息长长地叹了口气,止步回头:“有些事没必要问太清楚......”
春天雨多,台阶总是滑溜溜的。明别枝低着头走得十分小心翼翼,没注意到尹爰息停了下来。
等发现下一级台阶上还有一双鞋时,她赶紧收回即将踩上去的脚,身子在瞬息间后仰。
疏落的树影在她眼前划过,鼻端已经闻到了泥土的芬芳。
“晦气!”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有力而温暖的臂弯托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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